第249章 回国

1

挂了电话，方棠在床上滚了一圈，还没滚完，就被柳植压住了。

“我们拿到赔偿款后就回去吧，这边我不想留了，但是走之前，我想和中心谈谈，如果他们每年都能收两个医生过来学习就好了。”

“就搞那种我们送人过来学习，他们送人过去帮我们指导教学。”

方棠想得很美，窝在柳植的怀里，嘴叭叭叭的。

柳植从背后搂着方棠，下巴放在方棠的后肩上，说是压着，实则是环抱着。

方棠的骨裂已经一个月了，他一直没敢动，当了一个月的和尚了。

如今……骨裂已经好了吧？柳植心想。

方棠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还在兀自想着自己的计划，越想越觉得很完美。

郑普宏不当新主任，那这个代理主任就很有可能落在乔安娜手上，她在中心的威望很高。

真是没想到，自己来这里两个月，跟的人都是大佬啊！

柳植的嘴唇轻轻吻在她的耳后，痒得她直缩脖子，嘴里又接着说。

“夏秋他们等我们回去，等得眼睛都花了，好想吃老吴做的红烧猪蹄哦，还有，我还想去看老娘呢，妈妈说她们在泸沽湖跟人学做酒，花酒，很好喝。”

柳植没说话，方棠感觉到颈边的呼吸热热的，过了没一会，又得到了一个吻。

“是先回医院上班还是先去看妈妈啊？我想先去看妈妈，但王涛主任肯定不肯，不如……我们先斩后奏，去了再说？”

又是一个吻，没声音，只是吻。

“夏秋真的给陶小年送去学相声了，还是师从德云社呢，哎哟，我可太好奇了，要看看，要看看。”

柳植吻再度落下，这回没停了，而是转身盖了上去，把她翻转了个身子。

方棠眼睛弯弯的，一双清亮的眸子闪闪发亮，正含着满满的调皮的笑意。

柳植大笑，重重地亲下去，扣住她的腰，再也没让她逃脱。

2

加拿大，蒙特利尔。

爱普莉顺着长廊走到尽头，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金属门门前。

她只提着一个手包，连束花都没带，表情也是冷冷的，不像是来看生病的丈夫，反而像是来认尸。

这里很安静，是特殊病房，病房里绝对没有任何可以伤害自己的东西，当然也绝对没有一点，可以逃跑的可能。

她在金属门前等了没有多久，走廊尽头匆匆来了一个男护工给她开门，连声道歉。

走进金属门，里面还有一道隔门，用包得厚厚的铁栏杆隔开，人在里面，谁也出不来。

“环境挺不错的啊。”爱普莉开口，惊动了正坐在床边，仰脸看着窗户外的杰斯。

杰斯扑了过来，像饿虎扑食。

“亲爱的，亲爱的，你带我出去，求你了，你放我出去。”

“出去？”爱普莉隔着铁栏杆微微弯腰往里看，看见露出来半只眼睛半边脸的杰斯，笑了起来，“出去干嘛？这里多好啊。”

杰斯双手乱摇：“不不不，你放我出去吧，亲爱的，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我什么都给你，你就放我出去吧。”

不然，他双眼一亮，又说：“不然，你就让我去坐牢好了，我去坐牢好了，我承认杀人，我已经承认了，你就让我坐牢吧。”

坐牢也比这样好啊，在这十个平方、没有电视没有书，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白的，真的是精神病的世界。

他出不去，连一步都离不开，没有地方让他放风，就连窗户，也只有高高的一个，才几天，他就要被逼疯了。

他已经很识趣，在警察来抓他时，他没有说吉姆和爱普莉的私情，没有把事情闹大，只说自己一时糊涂，冲动杀人。

都认罪了，爱普莉为什么要整他，不放他走啊。

他痛哭流涕，哀求着，苦苦哀求着。

3

爱普莉很想把栏杆上的包裹全部撕掉，看清楚一些，看清楚她曾经以为的能给她带来幸福的这张脸。

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婪，而且这么虚伪？

他什么都想要，温饱过后是读书，读书过后是成名，成名过后是巨大的利益和权力，等都得到了，又想要征服全世界。

知道自己征服不了全世界，就去征服那些不服的女人，利用权势利用职业利用甜言蜜语，用哄骗，用威胁，用暴力，什么都可以。

幸福阈值越来越高，闯下的祸永远有人在背，他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胆大，最后藐视一切，玩弄法律，如果再下去，他还会怎样？

“孩子们都想来看你，但是，我给他们看了你做的那些事后，他们都不想来了，女儿说，她会当父亲死了。”

爱普莉轻声说：“杰斯，我也不会再来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待着，待个十几二十年，呃……你身体挺好的，应该可以待很久。”

杰斯满脸眼泪鼻涕，惊呆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哀求，发现没用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又有多干净，那天如果不是你和他躺在床上，我也不会杀了他，也就不会开枪了。”

爱普莉一动不动望着他，像真的在看一个神经病，她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伤痛。

“你不忠无数次，我只和吉姆一次，就变成了我也不干净了！杰斯，我只后悔……”

我只后悔，我发现得太晚，知道得太少，醒悟得太迟。

她往后退了几步，轻声叹息，对着露出半只眼睛的前夫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抬手摆了摆：“杰斯，你作孽太多，在这里好好发疯，然后等死吧，日日夜夜受煎熬，却走不出这屋子一步，这就是你最好的结局。”

她的眼圈微红，笑得很甜蜜：“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你外面的罪，我全部都会帮你认下来，让你从此以后，变成一个人人提起都会嫌脏嘴的烂肉，一个垃圾。”

这才是你应该的，值得的最佳结局！

4

北京的人都知道，方棠那边在处理最后的善后工作，杰斯被捕后，所有的一切都进展很顺利。

中心拨乱反正，不但修改了合同，还和方棠的中国医院建立了友好合作关系。

而新主任乔安娜上任后，更是把每年培训学习的名额，从两人提到了三人。

据说，方棠拿到了不少赔偿金，具体数额，夏秋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望眼欲穿地等着，想等方棠柳植回来，好好敲他们一笔，也给他们压压惊。

结果从八月底等到九月初，再从九月初等到了九月中，等到陶小年都成为小学生半个月了，方柳二人才姗姗来迟。

回国后的第一站，他们没有放在北京，而是直接飞成都，去看了在九寨沟玩的老红花们。

陪母亲好好待了一周后，方棠他们才回京，正式归位。

第一天上班，方棠去找吴继梁，还没到办公室呢，就被屋子里扑鼻的香给熏了个跟头。

实习医生小徐一脸沮丧，正在用纸巾吸地上的香水，她刚才在嘚瑟新买的香水，手没拿稳，掉地上摔碎了。

吴继梁受不了这浓郁的香，整个搬家，准备搬去骨科挤半天，下午再搬回来。

看见方棠，老吴乐坏了，一连答应了无数个不平等条约，包括今晚回家给方棠做红烧猪蹄明天带过来，再做一个红烧鸡，明天给她带回家吃。

“还有我家门口那一家的炸咯吱给你带一盒，冰糖葫芦你也要？行，我也给你带……哎方棠，你真能吃得下吗？”

方棠眼睛还没瞪起来，他麻溜地搬梯子自己下去了：“能吃下，我知道。”

还有半小时上班，两人拐到中庭小花园去说话。

方棠说到了李钰之前打电话的事，问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进展如何？

“没进展。”吴继梁脸上纹丝不动，他笑着，目光平和到波澜不惊。

“方棠，我说了，不想再碰感情了，这话是真的，不是她李钰没机会，而是所有人，都不会有机会。”

“我不是不开门，我没有门。”他干脆了当。

方棠张了张嘴，幽幽长叹了一声，沉默下来。

5

没有门的老吴很忙，快忙死了，而今天他不仅忙，还冤枉。

一身浓郁的香水味今天不知道被多少病人问：“吴主任，你老婆给你蹭了一身香吧？”

或者“吴主任，你女朋友眼光不错，香水味很好闻啊，除了浓了点。”

可不浓咋地，都可以洗澡了。

闻了一天，吴继梁早就麻木了，他带着一身香下班，在车子旁，又再度看到了李钰。

“我妈找你……”这是李钰第一句话，然后她皱起了眉，“你身上什么味？”

其实这一天下来，已经不全是香水味了，还有消毒水味，和下午他给人做中药熏蒸的中药味。

只是，当然这些味道都没香水味来得持久热烈。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香水味？”李钰第三句话。

吴继梁去拉车门，没回答，反问：“阿姨找我干嘛？”

这个李妈妈也算是黏上了他，两次住院后，竟然成为中医科的老病号，时不时挂号过来看病，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腰酸膝盖疼，吴继梁也是服气。

最近李妈妈也在做中药熏蒸，但吴继梁把她交给了小徐，没亲自做。

他以为这样已经避嫌够明显了，但李妈妈热情依旧。

李钰忍住没追着香水味问下去：“我妈说，上次做熏蒸后膝盖窝疼，想问你怎么回事，还说家里包了饺子，要你一定去吃。”

吴继梁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饺子就不吃了，膝盖窝疼你明天带她过来看看。”

说完，他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没多看多停留一下。

他刚上了驾驶座，还没锁车门，副驾驶座上就多了一个人，李钰一弯腰就进来了。

“我车子今天限行，你送我回去吧，好不好？”

吴继梁不为所动：“你是打车来的？那就打车回去吧，这个点哪都堵车，我送你再回自己家，太晚了。”

李钰不动，他也不动，等了许久，他扭头去看李钰，看到她疲倦至极的脸。

6

“吴继梁，我刚出差回来，三天跑了三个地方，我很累，你送我一下……不行吗？”

李钰说了句，吴继梁看了她半晌，没说话，发动了车。

车子离开停车场上了路，一路上李钰起了几个话头，吴继梁都没说话，她泄气，也安静了下来。

真泄气了，没见过这么固执死硬的人，怎么都几个月了，还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呢，就算夏秋他们帮忙说话都不行，又少了最大的助力军柳植，李钰觉得前所未有的心累。

你到底想怎样啊？怎样都不肯原谅我重新再来是不是？多大的事啊，搞成这样？！

李钰很想冲着吴继梁喊一顿，干脆骂一顿好了，也比一直憋着痛快。

可她刚张嘴，就发现了吴继梁有些不对劲，他的额头出了汗，发梢有点湿。

而且脸色有点白，白得不太好看。

“老吴，老吴你怎么了？”李钰赶紧问。

吴继梁很轻微地摇摇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说话！你怎么了？给我停车，你听到没有？”李钰怒了。

察觉到李钰语气中有隐隐的怒意，吴继梁赶紧靠边停，他解开车锁，往后靠在椅背上，就这一会工夫，他的汗已经从小变大。

“你下车另外打车回去吧，我胃疼，得歇会，就不送你了。”他说。

你放什么屁呢！李钰很想呲他一句，呲得越狠越好，北京大妞骂人从来厉害，可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她心疼，老吴这样，她就是心疼。

“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你过来，我们换个位置我来开。”她说。

吴继梁摆手：“不用，就是胃疼而已，熬一阵子就过去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就连唇色都开始发白了。

李钰顾不得那么多，上手就摸，摸到他一头冰冰凉，又湿又冷。

她也胃疼过，知道这疼得要命，以前她和老吴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老吴有胃病，但是他一向注意，也没见犯过。

“可能是这香水味太刺鼻了，闻了一天，真要了我的命。”吴继梁还开玩笑宽慰她，“我没事，歇会就好。”

李钰没理他，低头搜索药店找止疼药，看到前方五百米处有一个药店，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吴继梁没注意李钰，他闭着眼睛在默默地扛过去，根据经验，只要扛半个小时，就好了。

车里没有止疼药，前些日子犯过一次胃疼吃完了，还没补呢。

他慢慢调整呼吸，轻轻地吸气，呼气。

几分钟后，疼痛还没减退，李钰就拉开车门再度回来，塑料袋里花花绿绿的，有大概六七种药，全部哗啦一下倒在了中控台上。

“喏，都是止疼药和胃药，你说，哪种你吃了最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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