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凌晨就起来洗车

“师傅，她是南边逃难来的。”李大力连忙应道，“人特别好，手脚勤快，心眼也好，就是……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

提到这，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软，仿佛陈娇就俏生生地站在他跟前。

关常赞许地点了点头。

逃难来的也不算什么，凭李大力的工资，养活一个媳妇绰绰有余。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这么晚急吼吼地跑来，不光是报喜这么简单吧？”

“有啥事儿就说，别跟师傅藏着掖着！”

李大力迟疑了片刻，攥紧了怀里那瓶用酒票换来的汾酒，终于鼓足了勇气：“师傅，我想……明天您能不能开着厂里的解放卡车，送我们回一趟李家庄？”

“我想让她风风光光地进门，让爹娘瞧瞧。”

“骑自行车回去太远了，我舍不得她受那个罪。”

说完，他紧张地望着师傅，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屋子里静悄悄的，关常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看得李大力手心直冒冷汗。

“就为这点事儿？”

关常忽然咧嘴笑了，一把将那瓶酒从李大力手里接了过去，“你小子，出息了啊！”

“跟师傅还绕弯子！”

“行了，这事我应了！”

“明儿一早，你把车给我拾掇利索了，保证把你们俩风光体面地送回去！”

李大力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脸上笑开了花：“谢谢师傅！”

“谢谢师傅！”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圈都红了。

“行了行了，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关常笑着推了他一把，“赶紧回去歇着！”

“明天还得早起擦车呢！”

李大力连声应着，转身跑出了屋子。

晚上的风吹在脸上，他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大伟！大伟！”

李大力骑车冲进四合院时，惊得屋檐下的夜猫子都嗖的一下子跑走了。

李大伟披着件褂子从屋里探出头来，就见李大力满头是汗，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

“我师傅答应了！”

“他答应明天开卡车送我们回李家庄！”

李大伟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发抖：“真的？”

“那还有假！”

李大力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那张被汗浸得发皱的酒票存根，“全靠你这几张票！”

“师傅一看到酒，话都没多问就点头了！”

他兴奋地比划着，差点把桌上的茶缸扫到地上，“明天，咱们就坐着大卡车进村，保管让全村人羡慕死！”

“好家伙！”

李大伟一巴掌重重拍在李大力背上，震得他一个趔趄，脸上却笑开了花。

“这下可算给咱李家庄长脸了！”

“等会儿乡亲们瞧见卡车开进村，还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

凌晨四点，兄弟俩一骨碌爬起来。

当他们蹬着二八大杠冲进轧钢厂时，东方的天空才刚透出一点微光。

看门的老大爷推开传达室的窗户，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嘿，你俩小子今儿是吃错药了？来这么早。”

李大力没答话，只是嘿嘿一笑，冲进了厂子里。

关师傅那辆解放卡车就停在三号库的门口，车身上落满了灰，车斗里甚至还有没清干净的石子儿。

李大力二话不说，从墙根抄起水管就往车上浇，李大伟则找来块破布，踮起脚尖擦着前挡风玻璃。

兄弟俩一个主攻，一个策应，配合得天衣无缝。

“行啊，这是打算把车洗得跟新出厂的一样？”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李大力手一哆嗦，水管险些脱手。

只见关师傅晃悠悠地走过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兜里露出一角烟盒，嘴角噙着一丝揶揄：“为了接媳妇，昨晚激动得没合眼吧？”

李大伟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小声嘟囔：“师傅，您就别拿我们开涮了……”

李大力则把头埋得更低，闷声用水枪冲着车轮的缝隙：“这不是……想让她们坐得干净点嘛。”

“得得得，知道你们心疼媳妇。”

关常乐了，从兜里摸出烟卷点上，烟草的辛香和着水汽飘散开来。

“光洗个壳子可不顶用，万一半道上撂挑子，那才叫丢人。来，过来搭把手。”

他掀开卡车的引擎盖，指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管线和零件：“机油、水箱都得看一遍，安全第一。”

李大力立马扔了水管凑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的手指在机器间穿梭，拧紧一颗松动的螺母，拔出机油尺仔细查看。

李大伟则跑去工具间，吭哧吭哧地搬来一个备胎。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被晨光晒得有些温热的引擎盖上，“滋啦”一声蒸发成一缕青烟。

就在三人埋头苦干时，厂区的高音喇叭里响起了嘹亮的《东方红》。

笼罩着厂房的薄雾渐渐退去，金色的阳光穿过高大的车间窗户，给这辆焕然一新的卡车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妥了！”

关常拍掉手上的油污，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蓝色的车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头正中，李大伟精心系上的一条大红绸带正迎风招展，喜气洋洋。

李大力爱不释手地绕着车身走了两圈，用手背感受着那份光滑，随即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座，有模有样地握着方向盘左右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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