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狐说3
“竖子尔敢!”陈毅生怒吼出声:“老夫观你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这才出言指点,怎料你在此大放厥词!今日老夫就……”
吴宪祖立即打断他:“陈毅生!老夫今日收关门弟子,众位学子参与辩学大会,本是一派和谐景象,偏你出言不逊在前、威胁恐吓在后,怎么你以为就你会放狠话吗!”
他一把拉过胡元,护在身后:“胡元已是老夫弟子,并且是关门弟子,你若有心残害,先过老夫这一关!”
胡元小小的个头被吴宪祖挡得严严实实,稚嫩的嗓音却从他身后飘出。
“老师何必与他大动肝火,学生虽是第一次参加辩学大会,却也早有耳闻,聚贤楼楼主在初次举办辩学大会时便有言在先。
凡是争论、吵闹与辩学都止于台上,若有人因言获罪,被人报复针对,聚贤楼将会出手维护正义。
陈老先生想要对学生动手,这种种威胁恐吓,也得先过了聚贤楼楼主那一关才是。”
这聚贤楼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一直众说纷纭。但可以明确的是,这位楼主必定身份显赫、地位超然。
君不见第一次辩学大会举办时,连府君都亲自到场来给聚贤楼撑场子?
陈毅生与吴宪祖虽是大儒,却也只是在学子中地位超然,还远不到足以与府君相提并论的程度。
只是像他们俩这种大儒,要的也不是尊贵与地位,只是在意自己的名望和学术罢了,是以也一直没有与楼主对上过。
此时陈毅生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才放下狠话,被胡元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然而狠话已经放出,以陈毅生这种身份,若是今天怂了,日后在府城学界都会低人一头,再不复从前风光。
因此,陈毅生是万万不能退的,却也真不敢得罪楼主,只好说道:“老夫开口只不过是仗义执言,提醒胡元不要得意忘形罢了。
是他开口诅咒老夫,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胡元从吴宪祖身后探出头来,嘿嘿一笑:“这有何难。陈老先生,是小子言语不当,冒犯您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陈毅生没想到自己重重一拳打出去,对手却是个棉花枕头。
胡元这道歉直接釜底抽薪,断了陈毅生的所有后路。此时他若再计较反而落了下乘,显得他自己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了。
一时哑口无言的陈毅生只得冷哼一声,甩手负气离场。
吴宪祖把胡元从身后拉出来,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小子,方才为师虽然护你,却不代表你做得就对。
陈毅生再怎么出言不逊,那也是你的长辈,与为师乃是同一地位的山长,你受了他的气,自有为师替你出头。
你作为小辈,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毕竟出了这聚贤楼,你的对手和仇家可不会因为你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而放你一马。”
胡元收起嬉笑的神色,朝着吴宪祖深深一礼:“老师谆谆教诲,学生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吴宪祖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师徒相宜的场面实在是温馨暖融,直接将辩学大会的气氛从剑拔弩张化解为春风和煦,学子们也放下辩出来的火气,彼此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楼主又派了小厮前来。
“吴老先生,胡小先生。”小厮呵呵一笑:“今日我家楼主心情大好,对您二位能有缘结成师徒也十分钦羡。
这不,小的受楼主之托,给二位送来了拜师礼。这前朝裴大家的鱼戏莲叶图便赠与吴老先生,作为胡小先生的拜师礼。
而这套青玉狼毫笔、雁城沉香墨、运城黑石砚和整整十刀洒金熟宣便赠与胡小先生,作为庆贺胡小先生得遇名师的贺礼。”
这两份礼品礼重情更重,那前朝裴大家的画作真迹已经被炒到几万两白银,京城文人墨客无不以藏有其画作为豪。
而《鱼戏莲叶图》作为裴大家的扬名之作,更是无价珍宝,早已不显于人前,未曾料到会在这聚贤楼楼主手中,还赠予吴宪祖。
不仅如此,楼主赠予胡元的那套文房四宝也是珍贵无比,不说别的,就单说那洒金熟宣,仅十张就要花费一钱黄金,十刀是一千张,那就是十两黄金!
而且楼主送出的还不是生宣,而是更适合刚开始练字的人使用的熟宣,这份心思已是弥足珍贵。
楼主的这两份礼物一送,就相当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在吴宪祖和陈毅生之间选择了陈毅生,在场众人谁还看不出来?
今日过后,这府城学界可就有的是热闹可以看了。
台下的学子们有人羡慕不已,有人焦头烂额。
毕竟神仙打架,最难受的还是被波及的凡人。他们想要在府城学界拥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得在吴宪祖和陈毅生之间选边站了。
这对于许多只想独善其身的学子来说,可是天大的噩耗。
要想躲过这个风潮,至少要在家闭门学习三个月。而此时能出来参与辩学大会的学子,早就过了寒窗苦读的阶段了。
此时此刻,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开眼看世界,接收更多的新潮思想,在辩学的过程中开阔眼界、锻炼口才、丰富见识。
所以,此时很多学子已经在心中暗怪陈毅生多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陈毅生一开始微服私访,后又现身怒怼胡元,不过是因为见老对头吴宪祖收了高徒,内心不忿罢了。
谁知现在场面变成了这样,这下好,谁都下不了台了。
今日辩学大会结束,众人出了这聚贤楼之后,方才情景必定会传遍府城学界,风波不断。
诡异说完,南陵挑眉诧异地看着他:“你描述得这么生动,不会当时就在现场吧?”
诡异嘿嘿一笑:“您真是洞若观火,小的当时不仅在场,坐的还就是陈毅生那一桌呢!
那老头子总爱搞什么微服私访,实际上府城学子谁不认识他啊!不过是装作不认识,哄他玩儿呢。
结果那天出了个胡元,抢了那陈老头儿的风头,这才叫他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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