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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心放肚子里


一座恭王府,半部清朝史。

    建于清中极盛之时,亡于帝国落幕之后。恭王府目睹了清王朝自鼎盛到衰亡的全过程,本身也随着王朝的覆灭而迅速衰落。最后落了个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下场。

    从建国后到现在,每任领导都会对恭王府的腾退、修缮做出重要批示,使之尽可能的原貌修复,并非是为了向大众展示和绅、奕诉有多富有,清朝贵族有多奢靡,民国遗老有多执迷。

    而是为了尊重历史、了解历史、分析历史、总结历史,铭记历史。

    一座恭王府,何尝不是一座警世碑?

    更是一座集清代建筑工艺、人文思想、文化艺术、科学技术的历史宝库。

    现在看来,除了用料考究些,感觉水平也就那样。但放在清代,这里处处都彰显着古代工匠智慧和科学技术结合的巅峰力量。

    比如大戏楼:

    上下三层,高逾十米,面积近七百平方,能容纳超两百人。

    但中间没有一根柱子,通体上下全是榫卯结构连接,没有用一根铁钉。

    戏台下方埋设了九口水缸,可以形成低频共鸣系统,演员原声可传递至戏楼内任何位置。甚至于站在楼外二十米远,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在当时,这就是奇迹。

    又比如乐道堂与多福轩中,保留自乾隆时期的凤和玺彩画,金箔纯度99.6%,厚度仅有一微米。

    还有后花园中用孔洞率31%的太湖石组成的天然扩音器,两个人嘴对着耳朵说悄悄话,第三个人站在三十米外都能听清楚。

    更比如每公分纬线多达一百一十根的庆王缂丝蟒袍,以及经过秘法炮制,抗弯强度达38MPa的金丝楠木大柱……等等等等。

    有些工艺既便放在现代,工程师都得挠头,何况在古代纯靠人手搓?

    可惜,大部分都在战乱年代损毁,如今留下来的,十不存一。

    张近东自嘲似的笑了笑:“1990年,王府花园修缮完毕,正式对外开放。有一次,主任带着我们在花园开现场会,正好听到游客议论:这么大个王府,怎么连件文物都没有?”

    “虽然是无心之言,对我们的刺激却不是一般的大:光是逛一逛花园,能让老百姓了解到什么历史,能起到什么警示作用?”

    “但当时从上到下都不富裕,经费有限,只能先以修复主体建筑为重心。后来我们内部商量了一下:不行先自己想办法搞一搞。说白了就一个字:淘!”

    “潘家园、琉璃厂、各省各市的文玩市场,以及各地博物馆、展览机构,只要一有与恭王府流失文物相关的信息,我们就会跑一趟。

    基本上,路费、食宿都是自己解决,每个月跑下来,好多研究员连菜都买不起,连累全家啃一个月的馒头,但从无怨言……”

    “当时得知我们为了节省经费征集文物,六七年间不但没涨过工资,还经常性的往里倒贴。京城海关将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罚没的一万多件文物,都捐献给了恭王府。”

    “也是从那时开始,来自社会各界的捐赠呈爆发式的增长,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逝世后,他的家人便将周先生的手稿、信札三万多件捐给了恭王府。

    其中,还有著名书法家,小恭王溥伟之子毓嶦先生。他八零年回到京城,以卖字为生,一直都不富裕。但他只要一淘到点宝贝就往恭王府送。在他心中,这些文物好像送回恭王府才算真正回到了家……”

    张近东娓娓道来,林思成一脸唏嘘。

    如果讲给现代的年轻人,好多人都觉得不理解:世界上真的有大公无私,甘心奉献的人?

    有,而且一直都有。

    为什么九十年代,会有“搞导弹不如卖茶叶蛋”的说法?为什么到2020年,湾湾还笑话我们吃不起茶叶蛋?

    因为专家们为了搞导弹,真的摆摊卖过茶叶蛋。那时候的他们,工资基本倒贴,是真的吃不起茶叶蛋……

    看他默然不语,叶安宁双眼微亮,用手指捅了捅。

    林思成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林思成,你和他们一样!虽然你有点傻……

    扪心自问,林思成一直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但面对大是大非,万千生命,他着实做不到无动于衷,冷漠无情。

    哪怕很危险,但林思成依旧做了该做的事情。正如他经常说的那句话: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干。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花光了所有他能动用的钱,最后却全部打了水漂,但林思成一点都不后悔: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干了这么大的事情,过去了快三个月,他从没对人说起过。直到大前天去拍卖会,他问赵修能借钱,所有人才发现不对:

    从认识林思成开始,他就不停的捡漏,不停的赚钱。用单望舒的话说:抢银行,开印钞机,都没林思成赚钱的速度快。

    但突然间,为了五十万的保证金,林思成竟然借钱?

    一查,他私人账户上比狗舔过的还干净。再一查,全被林思成捐了出去。

    所有人都想不通:那可是几百万,就算捐,你盖几所希望小学也好啊。结果,林思成全部买成了抗灾物资,送到了川西?

    王齐志骂他脑子有坑:只是几句流言,你就敢信,敢捐个一干二净。如果以后有人说:地球要爆炸,你是不是就不活了?

    林思成只是笑:谁都不知道,那些流言就是他放出去的。万幸的是,竟真的成了流言?

    老天保佑,中华万岁……

    感慨间,一行人到了王府正院与后花园中间的后罩楼。

    从正面看,长这样:

    从后面看,长这样。

    东西长一百六十余米,墙体中间夹藏密室,不论明暗,房屋共九十九间半,仿紫禁城“房屋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而造。

    乍一看,像是牢房,其实这是和绅的藏宝楼。

    野史中,所谓从和绅府中抄出了几十亿两白银,上百万件宝物的传言,就来自于这后罩房。

    当然没那么多,但也不少:哪怕是用橱格装,能将这九十九间半房屋装满,宝物该有多少?

    估计连和绅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为了方便分类,每间宝库的第二层窗户形状都不一样。如今已知的:马蹄窗藏银锭,圆形窗藏玉器,扇形窗藏字画,方形窗藏瓷器。

    至于剩下的再藏的是什么,已无据可考。如今,依旧被拿来放宝物,放的全是博物馆征集来的文物。

    张近东挑比较重要的几间,带林思成看了看:

    “虽然属于王府当年的文物凤毛麟角,但这些年来征集到的文物,大多符合王府规制,或与王府历史有关。如果不符合,则用来与其它展览机构交换。”

    “至如今,王府内有清代文物四千余件,民国文物七千余件。近三个月来,我们又重新盘点分类,计划下周将具有代表性的文物陈展,正式对外开放!”

    “你看这几件:康熙朗窑红尊、乾隆翡翠祥龙盖瓶,这两件都是十公主与丰绅殷德成婚时,乾隆皇帝御赐之物。

    前一件是京城海关捐赠,后一件是则是九四年,馆里的周研究员从广州淘来的。当时,只花了四千块钱,但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盯上。为了保住这只翡翠瓶,周研究员差点死在火车上……”

    林思成眯住眼睛,扫了一眼朗窑红尊,目光落在翡翠瓶上。

    钮雕祥龙,盘踞其中,昂首吟啸,神态威严。瓶颈饰兽首衔环耳,与祥龙遥相呼应,乍一眼,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机隐隐而动。

    瓶身分为上下两层,上为夔龙拐子纹,下层为两相对合而成的饕餮纹,瓶身侧边雕兽面纹。通体设计巧妙,雕刻技艺精湛,线条流畅自然,充满了生动活泼的气息。

    这一件,既便放在国博或是故宫,也是当之无愧的国宝。

    “你再看这一对盘,这是十公主下嫁时的陪嫁:由乾隆皇帝下旨,令景德镇御窑定制,后有‘嘉乐堂(恭王府中路后殿,乾隆时十公主寝楼)’款的龙凤纹喜字盘。”

    “这是零三年,也就是王府管理处成立那年,处领导从潘家园鬼市淘来的,因为太新,摊主以为是仿品,所以当时才花了五十块钱,算是捡了个大漏。”

    林思成仔细瞅了瞅:龙凤呈祥百花纹喜字嘉乐堂盘,这一对如果上拍,至少也要百万起步。

    又继续往下看,原本属于王府旧藏的文物只有有数的几件,其余或是从各地征集,或是京城海关查没,或是各界人士捐赠,或是馆内研究员从文玩市场里淘来,更或是用其它朝代的文物从别处换的。

    瓷、玉、铜、字画、古籍,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最后,张近东打开了两间库房。

    随意一瞅,林思成愣了一下:墙边的架子上是瓷器,地中间的箱子里是瓷器,四周的柜子里还是瓷器。

    盘、碟、碗、盅、杯、盏、瓶、尊、罐……只是要清代有过的器形,这里一样都不缺。关键的是,没有一样是好的。

    算一算,这里没有上千件,也有个七八百件。

    张近东叹了口气:“这些是从八十年代到现在收集的残器,大都是清宫旧藏和王府用瓷。但不怕你们笑话:如果是建筑类修复,馆里肯定没问题,但瓷器修复,确实是我们的短板!”

    “瓷器方面的顶尖修复专家,基本都集中在故宫和景德镇。但你们也了解,这两家需要修复的残器,是我们的几十上百倍……没办法,就只能寻求外援。找过的也挺多,但一直差强人意……”

    “也是巧,去年到西京征集文物,白婉凑巧认识了你,又凑巧看到了你修复到一半的猪油白碗。后面通过安宁和王教授,我们才知道林老师无师自通,修复技术已达到与故宫专家相媲美的程度。”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计划,能不能请林老师来帮帮忙。但知道你一直忙,就没好打扰……这次也是凑巧,又在拍卖会上碰到,所以趁机请你过来看一看……”

    张近东顿了一下,“知道林老师忙,要盯着实验室的项目,还要协助文物局发掘山西的瓷窑遗址。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闲,能不能帮忙修复几件,当然,费用好说!”

    林思成恍然大悟:就说,只是一件补了一半的民窑碗,张领导为什么舍得花十多万?

    只是为了提前结个善缘。

    他也理解,张领导说的“瓷器修复是他们的短板”是什么意思:从上世纪六十年代,修恭王府开始,修复目标就是建筑群落。

    因为恭王府只剩建筑,内部组织架构,邀请专家协助,也只是建筑为主。包括后来的研究方向,仍旧以研究清代制度和晚清政治解密为主。

    没有文物,自然就不用考虑这方面的人员配置。所谓术业有专攻,也不可能让修复壁画、修复亭台阁楼的专家去改修瓷器。

    当然,也可以请外援,但好的是别想了:不说近年来故宫新发现的残器有多少,光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损毁的瓷器就有百多万片。

    初步预估,修复后的成器差不多在三到五万件。光是这些,故宫的专家再十年都补不完,哪有空跑外面给别家博物馆帮忙?

    景德镇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月发现一座这个朝代的御窑,下个月又发现那个朝代的御窑,发掘残器的速度是修复速度的好几倍。

    再不就各大陶瓷研究所,比如文研院陶研所。但说实话,就所里那三瓜两枣,光是完成每年院里招标的研究项目,他们就得把吃奶的劲使出来。

    至于修复技术靠前的几大博物馆,比如河南、河北、湖南、浙江,但凡比较专业一点的,都是省内有御窑遗址的。同样,他们连自己的活都干不完,遑论帮别人?

    而水平再差一些的,张近东又不敢请。因为这七八百件残器不是宫廷贡瓷,就是王府用瓷。手艺不够,不是补不好,就是补废。

    转念间,林思成拿起一只修复过的粉彩杯。

    看工艺,应该属于嘉庆时期。再看底款,果不然:青花双框方款,庆宜堂。

    这是嘉庆皇帝将十公主府赐给弟弟永璘,改为庆王府之后,专属庆王府的堂名款,一直延用到咸丰时期,庆王府改为恭王府。

    看土泌,这只杯子应该是修建王府的过程中,从地下挖出来的。

    东西当然对,就是这修复的手艺,感觉有点眼熟?

    瞅了一两眼,林思成又拿起一只松树纹青花碗。

    乍一看,补的只是一般,其实对于展览修复而言,这手艺已是相当不错了。

    就像赵大、赵二,以及李贞,离修复到这个程度还差得远。

    又瞅了两眼,林思成一脸狐疑:“京城百缮斋的手艺?”

    张近东和白婉惊了一下:林思成的眼力,已经恐怖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可不是断代,更不是鉴定真伪,而是修复技艺。

    京城能修瓷器的字号有上百家,他只是瞅一眼,就能知道是谁家修的?

    看夫妇俩像是被震住了一样,林思成解释了一下:“百缮斋的老板姓赵,赵修贤。他长兄赵修能,是研究中心的合伙人。他两个儿子,现在在跟着我学手艺……”

    林思成又指了指杯子和碗:“这应该是赵修能赵师兄的手艺……”

    张近东恍然大悟。

    这还是五六年前送到百缮斋补的,只补了五六件。张近东就觉得,收费贼贵还是其次,关键是手艺一般。

    不是说不好,放在民间,这手艺已算是第一档。但如果和故宫、景德镇的专家比,这样的手艺,真心没办法比,所以后面就再没合作过。

    之前他只见过赵修贤,没见过赵修能。虽然知道林思成的合伙人姓赵,不过没往一块联系过。

    张近东没好意思多讲,只是点了点头,林思成大致也能猜的到。

    他的手艺肯定要比赵修能稍好一点,但林思成觉得,想要做长久生意,能不能打开京城的局面,这次就是最好的契机。所以,还是先验验货的好。

    他瞅了瞅,仔细挑了几件:

    一件“慎德堂”款的豆青釉碗的碗盖。这个堂在圆明园九州清晏岛,是道光和咸丰皇帝的寝宫。

    一件“长春同庆”的霁蓝釉盖罐,盖丢了,只剩罐。据传,这个款是同治大婚时的定制瓷器款,是不是已无从考证,但确实属宫廷御器款。

    一件光绪缠枝龙纹青花杯,以及一件“咸丰”款的“蛙踞荷叶”粉彩葵口盘。

    都是残器,但又残的不是太厉害,至少大部分的部件还在,能拼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纹饰相对简单,锐气损的不多,补色的地方比较少,相对于青花大罐要好补的多。

    林思成拢到一块:“张领导,我先试着补一补,等补出来以后,咱们再谈。”

    “啊……现在就补?”

    “下午两点吧,就在这里补!”林思成点点头,“我们是后天下午的飞机,差不多两天时间,可能补不完,但能补几件是几件!”

    看了看案上四件残器,张近东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古瓷器修复的时间单位,开始用“天”计算了?

    少说也是“周”,或者是“月”,更或是“季”。

    正狐疑间,他又猛的一怔愣:不对?

    搁别人,肯定要好久,但给林思成,说不定真就只用一两天。

    为什么林思成才二十出头,才大学刚毕业,在拍卖会上两人也只是第一次见面,张近东超过他两倍的年龄,却称呼林思成是“林老师?”

    因为白婉认识叶安宁,张近东也认识王齐志,而恭王府离故宫,不过隔着两道街。

    同为文化部直属单位,两家的研究员经常交流。去年十一,王齐志抱了一口罐子到故宫,吹牛皮都快吹到了天上,又不是多新鲜的事情?

    能补明代青花大罐,能让耿先生(耿宝昌,故宫陶瓷鉴定大师,修复大师)都赞不绝口,张近东称呼一声老师不过分。

    而那只大罐,林思成用了多久?

    好像还不到一周……

    张近东精神一振:“林老师,你需要什么,我现在就去准备!”

    “给间修复室就行,最好能找一台电窑。工具我让赵师兄带过来,正好几个助理都在,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

    张近东不住的点头,先给食堂打电话,让准备午餐,然后又通知后勤。

    林思成也打电话,让赵修能带一套工具过来,又通知李贞、肖玉珠,赵大赵二过来帮忙。

    然后,又给王齐志打了个电话。林思成话都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然后还没到十五分钟,人就杀到了恭王府。

    和张近东寒喧了一下,王齐志一脸戏谑:“林思成,你是真会给自己揽活儿,万一张领导不放你走怎么办?”

    张近东依旧拍着胸口:“王教授,你放心,不带恩将仇报的!”

    开了几句玩笑,又稍等了一会,赵大和赵二各开一辆车,带着赵修能、赵修贤、李贞、肖玉珠到了王府。

    大致听了听经过,赵修贤既是羡慕,又是忐忑。

    羡慕的是:当初他绞尽脑汁,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都没能入恭王府的法眼,林思成只是来转了一圈。

    这可是文化部直属,和故宫、国博同一级别的大型博物馆。只要能接住这一单,以后在京城,林思成的业务能多到接不完。

    忐忑的是:只是第一次来京城,没用王齐志牵线,更没用他和大哥联络,业务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砸到了林思成的头顶上?

    假以时日,林思成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大,能力只会越来越强,完全不用再过他和大哥这一道手,自己就能单干……

    兄弟连心,一看就知道老二在琢磨什么,赵修能隐晦的瞪了一眼:杞人忧天!

    相处这么久,林思成是什么性格,自己还不清楚?

    再说了,不相信大哥的眼光,老娘的眼光你总信吧?

    心给老子放肚子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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