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章 投诚

环保局办公室里，方德明刚挂完电话，因为他刚刚接到组织部朋友的电话，放下电话之后，深深地吐了口气。

“老干部服务中心……”

方德明自嘲的笑了，办公室里的空调暖风再足，也驱不散他心头的怅然。老干部服务中心，说穿了就是个无权无责的闲职，美其名曰“组织关怀”，实则是被彻底边缘化。他在环保系统摸爬滚打十几年，从科员熬到局长，手里攥着环保审批、污染监管的实权，如今要去管老干部的茶米油盐，这落差让他满心不甘——不是怨怼谁，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到“养老”的年纪，更不甘心就此告别政治生涯。，只怪他站错了队，跟错了人。

其实冯伟平对他不错，起码将他扶持到局长位置的人，渊源不浅，让他在环保局站稳脚跟，一步步稳固位置。如今变故突生，他第一个想到的当然还是这位老领导。虽然明知道冯伟平早已失势，但毕竟还挂着县委书记的头衔，或许，还能帮着递句话？

方德明提前打了电话，冯伟平在电话里没多问，只让他去茶馆。推门走进包厢时，冯伟平正斜靠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显得有些慵懒。方德明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脚步却有些迟疑，落座时指尖都带着几分局促。

“冯书记，最近身体还好？”他先扯了句闲话，目光落在桌面的茶杯上，不敢直视对方。

“老样子，混日子罢了。”冯伟平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单纯来问身体的吧？”

方德明咽了口唾沫，斟酌着开口：“是这样，最近县里不少人都在传，年底前要再做一次干部调整……我在环保局待了这么多年，心里也有些没底，想听听您的看法。”他话说得委婉，没提自己被调岗的消息，却把“没底”的顾虑摆得明明白白。

冯伟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也不问他具体的信息来源，在体制里混，这些消息自然是藏不住的，他抬眼扫了方德明一眼：“没底？是听说自己要去老干部服务中心，心里不踏实了吧？”

方德明脸色一僵，尴尬地低下头：“冯书记，您都知道了？”

“金湖就这么大，干部调整的风吹草动，瞒不过谁。”冯伟平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语气沉了下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说情？”

方德明迟疑着点头，声音低了几分：“当年若不是您提携，我也走不到今天。您看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我不想去闲职，还想在一线多干点事。”

冯伟平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是清醒：“你啊，还是没看清现在的形势。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就是个挂名书记，基本已经被架空，说话没人听。”他顿了顿，看着方德明错愕的神情，继续说道，“现在金湖县的话语权，在钱勇和杨明手里，尤其是杨明。你是我这边的人，当年又跟他在环保工作上有过摩擦，他要换自己人上位，第一个动的就是你这种‘不稳定因素’。”

方德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尖攥得发白：“可……可我没犯什么错啊。”

“在金湖，‘不跟杨明一条心’，就是最大的‘错’。”冯伟平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倒是可以强行将你留在岗位上，但后果……我还想好好的退休，不想再生事端，另外，他没揪着你以前的事不放，只是调你去老干部服务中心，保留正科级待遇，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换做别人，恐怕没这么体面。”

“那我……就只能认了？”方德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满心的不甘无处安放。

“不认又能怎么样？”冯伟平靠向沙发背，眼神浑浊，“我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了你。你要是识趣，就安安分分去新岗位，好歹保住待遇，只要不跟他们唱反调，低调做人，还能安稳一些；要是非要折腾，说不定连现在的体面都没了。”

方德明身体明显软了一下，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冯伟平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的希望。是啊，杨明要是真想整他，随便找点理由，都能让他身败名裂。现在只是调去闲职，确实是留了余地。

可就这么认了？他实在是不甘心，自己才45岁，去了那样的地方，以后连出头之日都没有了，没有领导会关注，只能混吃等死。

离开茶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德明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县城夜景，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冯伟平靠不上，难道真的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去找杨明。

既然是杨明的决定，或许只有他能改变。哪怕是放下身段，表忠心、认错误，只要能留在实权岗位，哪怕是平调，也比去老干部服务中心强。他知道杨明现在需要听话的人，自己虽然是冯伟平旧部，但只要真心归顺，或许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方德明咬了咬牙，发动车子，朝着县委大院的方向驶去。他不知道杨明会不会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态能不能起作用，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必须试一试。

县委大院的办公楼依旧灯火通明，杨明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方德明站在楼下，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了进去。

正当杨明伏案工作的时候，陆晓燕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杨县长，环保局的方德明同志过来了！”

“方德明？”杨明微微一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这个时候他找我干什么？都下班了！”

陆晓燕如实说道：“说是想跟您汇报工作，只是您的行程排满了他约不上，所以才大晚上的找过来。”

杨明顿了顿，心中了然，这家伙，不会是过来认怂的吧？他有脸？

当时自己去环保局任职的时候，方德明的嘴脸他可是清清楚楚，这会儿知道自己要被调清水衙门，来找自己表忠心？是不是太晚了？

“让他进来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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