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活路
北狄大王子夏云骁正在安寝,忽听外头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
“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
“竟敢擅闯北狄使团,是不要命了吗?”
他猛然惊醒,大声叫道:“檀烨,外头怎么了?”
檀烨不慌不忙推开门,沉声道:“殿下莫急,四方馆内突然闯进一伙不明身份的贼人,不过人数不多,想来不是铁卫们的对手。”
夏云骁闻言心头一松,口中斥道:“蛮族果真头脑简单,本王子让他们去杀大辉长公主,没想到他们竟然冲到咱们这来了……”
“本宫猜得没错,这铜墙铁壁般的洛阳城,若是没有你们这帮北狄人在背后捣鬼,叛军怎么可能潜入城中?”
听见那熟悉又张狂的声音,夏云骁心头不由一抖,他惊恐的抬起眼,但见门外走进二人,正是玄王夏逸和大辉长公主商无忧。
他如惊弓之鸟般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一把抽出枕下的短刀,朝着冷笑的商无忧胡乱挥动。
“好个疯婆子,为何阴魂不散的缠着本王子?你我两国已经结盟,本王子的妹妹已成了辉帝的一品夫人。月黑风高之夜你竟带着人闯本王子的卧房,莫非是存了什么不良心思?”
青玄哈哈大笑,“殿下您瞧,这才叫贼喊捉贼——刚刚北狄王子还嘀咕着派去刺杀您的人不得力,这会儿又叫起屈来,变脸速度之快连台上的戏子都比不上,当真叫人大开眼界!”
夏逸也道:“大王子糊涂啊!殿下刚刚也说两国已经结盟,您为何还要使人刺杀大辉皇帝陛下?眼下您的举动已被识破,恐陷我北狄于背信弃义之地啊!”
这事认不得!
打定主意的夏云骁大吼一声,“胡说!蛮族人刺杀大辉的长公主,与本王子什么相干,凭什么说是本王子指使的?”
夏逸摇了摇头,“从入得屋来并无人提及杀进城中的叛军是何身份,殿下是如何知道他们是蛮人的?”
“我……”
夏云骁一时词穷,商无忧瞥了他一眼,便朝夏逸道:“此事玄王殿下没参与吧?!”
夏逸忙摆了摆手,“殿下哪里话来,本王没这么蠢——使团还在大辉境内,若是事情败露,本王和这几千使臣岂非要葬身他国?!”
夏云骁闻言面色一红,忙朝夏逸道:“王叔何必对这辉人毕恭毕敬,你好歹是我北狄玄王,莫要失了皇室气度!”
夏逸叹道:“所谓人在矮檐下,咱们人在大辉,自当谨言慎行。”
夏云骁还要说什么,商无忧却失了耐心,转身朝夏逸道:“蛮人不会白被人当枪使,夏云骁许了他们好处必是要落在纸上的,你若能将这东西找出来,本宫便饶了这使团上下近千人的性命。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她抬眼环视四周,眸中肃杀之色直叫夏云骁后颈升起一股凉气。
“一炷香后若盟书没交到本宫手中,本宫便叫这四方馆内鸡犬不留!”
说罢便带着青玄转身就走。
夏逸在她身后幽幽道:“好侄儿,那可是个神厌鬼弃、杀人不眨眼的魔星,你还是赶紧将东西给我吧。”
……
主仆二人出了房间,青玄低声道:“殿下,那玄王真能说动北狄王子交出盟书?”
商无忧点了点头,“夏逸沉稳、冷静又有野心,今夜之事是他立威、将夏云骁拉下马的好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
“殿下刚刚说的,可都算数?”
商无忧一回头,却见檀烨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眼正紧紧盯着自己。
“若是寻到盟书,您真的会放过四方馆内的无辜狄人?”
青玄嗤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殿下……”
商无忧摆了摆手,郑重其事道:“我以皇族之名起誓,绝不伤无辜之人的性命。”
檀烨点了点头,“那好,我知道大王子与蛮族约定的盟书放在哪里……”
“我要夏云骁与大辉朝中之人私通的物证。”
见檀烨微怔,商无忧继续道:“夏云骁胆小,玄王一定能说服他将东西交出来。可今夜之事,只靠狄人只怕蛮族连洛阳城门都进不了。朝中定是有人里通外国,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事关重大,檀烨沉默不语。
青玄哼了一声,“你可想好了,殿下只说不伤无辜之人——你那好主子是城中骚乱的始作俑者,今日断逃不过一死;至于你们这些走狗——若没有人替主人传递消息,蛮人如何能在我大辉帝都烧杀抢掠?”
“若深究起来,四方馆内之人都难逃一死!”
檀烨的心一颤。
商无忧看了看他,忽道:“我只要朝中官吏里通外国的证据,你将东西给我,今夜便只死夏云骁一人。”
是了,一切本就是大王子私下谋划的,那些无辜的侍卫、侍女们并不知情,他们不该受连累。
檀烨叹了口气,“我若将东西给你,可否用我的性命换大王子一命?”
商无忧漠然摇了摇头,“便是我不取他性命,玄王也断不会叫他活着回北狄。夏云骁多行不义,若他安然回国很多人都要倒霉,想要他死的人很多,他的命你留不住的!”
檀烨默然半晌,这才点了点头。
“也好,我是北狄皇室的护卫,若大王子保不住性命,我追随他去了就是。”
他指了指身后的屋子,“东西就藏在大王子用的玉枕中,你拿去就是。”
青玄闻言忙道:“未防有诈还请殿下在此稍候,属下去将东西取来。”
他走后商无忧盯着檀烨挺得笔直的身影半晌,这才轻声道:“主上无德,你虽为臣子却并未助纣为虐,若是因此白白赔上一条性命恁的可惜,为何不替自己寻一条生路?”
檀烨垂眸叹道:“檀家一门忠烈,我若苟且偷生,家中妻小恐遭屠戮。”
商无忧默了默,这才道:“你若真想活着,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檀氏一族乃北狄皇室护卫,并非他夏云骁一人之侍从。夏云骁没了,留在大辉的北狄皇室还有其他人在,身处敌国,她们难道就不需要保护?”
“五公主是我大辉的一品妃嫔,据我所知她身边除了个丫头并无可信之人。你若愿意,本宫这就去寻夏逸,替你和檀氏一族谋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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