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恩人
宁皎皎顿住脚步，扭头朝他看去，不知这店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这里虽没有新鲜的黄金果，可那年我离开时，当地居民曾送给我几罐子它的果实当礼物。不知这位夫人可用得上？”
……
真可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宁皎皎惊喜的看着那店家，止不住的点头。
只见那店家转身走近侧片的一堵墙，将墙壁上一个巴掌大的蛇首铜像轻轻按压、旋转，“咣当”一声，墙面向两侧缓缓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二位稍等片刻，待我将东西取来。”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店家从黑漆漆的洞里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藤草编织的篮筐。
宁皎皎好奇的看着那篮筐，莫名有些心潮澎湃——
她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了吧……
随着篮筐被打开，里面露出几个木质的储物罐。宁皎皎心里默默数了下，总共有六个。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店家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罐子打开，递给了宁皎皎。
一股醇厚的香味传来，宁皎皎兴奋道：“是了，就是这个！”
祁漾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正欲付款。可谁知那店家摇了摇头，摆摆手道：“不用钱，送你们了。”
天上掉馅饼了？怎么还有这等好事？宁皎皎诧异的看着店家。
店家满不在乎道：“这玩意儿于我来说既不能吃又不能用，放在这里日后也会坏了扔掉。与其浪费，倒不如送给了你们，还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这……宁皎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拿人手短。
还是祁漾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不知店家姓甚名谁，今日内子既然得到先生的帮助，祁某在此允诺，将来可答应先生的一个要求，永不作废。”
那店家也是个豪爽之人，看祁漾都这么说了，便朗声大笑道：“兄台客气！我名唤元朗，婺城人。只因平生喜好走南闯北，收集了不少这稀奇物件。今日能帮到你二位，也算是缘分。”
“婺城？”祁漾听到这两个字，不禁眉梢上挑，眼光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男子。
是了，这人看身材和长相，与京城人士大相径庭。怪不得一开始他就觉得能从此人身上感觉到一种漠北的壮汉感。原来他竟是婺城人士！
元朗看祁漾对他以前居住的地方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禁也来了兴致，粗着嗓子问道：“莫非兄台知道婺城？”
岂止是知道，那地方祁漾可待了不少年，对他来说熟的不能再熟了。在重伤之前，他一直都驻守在那边。
婺城，大显朝的边关要塞之城。那里既是边塞之地，又是往来通商的繁荣之城。
前两年边关稳定，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往来通商贸易繁荣，很是热闹。可就在去年，漠北胡人打了过来，祁漾率领众将士浴血奋战，终于不负众望将城池守了下来，可自己也因此差点性命不保。
战争让当地的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逃难的逃难，战死的战死……当时的婺城可谓是“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怎一个惨烈可以形容。
想到此处，祁漾不经仰天长叹一声。
自那一仗后，他便留在京城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战后那里的百姓过的如何了……
当元朗得知祁漾就是当年镇守边关的祁小将军后，七尺大汉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再次抬起头来时，眼眶已经微微发红。
祁漾不知他这是为何，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赶忙将人扶起，边扶边沉声问道：“元兄这是做什么？”
元朗此刻心绪激动，眼底也似充血般殷红。他粗犷的嗓音里莫名带了一丝沙哑和颤抖，“你可是戍守婺城的祁小将军？”
祁漾不明所以，但还是客气的答道：“正是在下。”
那元朗又是一跪，嗓音里的激动已经抑制不住了，“恩人，请受元朗一拜！”说完，重重磕下头。
宁皎皎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怎的买个可可豆还碰见了旧人？
祁漾大概明白了什么，连忙将元朗再次搀扶起来，正色道：“元兄请起，祁某奉朝廷之命戍守婺城，本是职责所在，无需道谢。”
只见那七尺大汉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眼眶红红的的看着祁漾，哑声道：“祁将军，你还记得去年漠北那群蛮夷打过来的时候，您从敌人手中救下的一个白发老翁吗？”
祁漾听后，不禁陷入了回忆——
去年春末夏初的一个下午，他和往常一样在婺城的戍军大营里镇守。闲来无事时，他喜欢翻看一些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书。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一个守城士兵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他，远处有异动，恐是敌人来袭。
祁漾听闻，不敢懈怠，立马跑去城楼。只见远处荒凉的沙漠里，尘土飞扬。他急忙命令士兵点燃狼烟，通知大家立刻迎敌。
看那尘土扬起来的面积，祁漾预估了一下敌方的规模。
战场上刀剑无眼，决不能轻敌。于是他命令下去，通知城内的老百姓尽快撤离，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那一日，大风起，尘土飞。漫天的黄沙无情的肆虐在这个边关小城。
长街漫漫，婺城的百姓携家带口的逃离这个即将燃起战火的家园。
可敌人的铁蹄来的太快，那些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百姓被他们无情的斩杀在铁蹄和利刃之下……
边塞之地残阳十里连营，大漠铃音。狼烟四起，鸣镝啸厉。
碎骨盈地，战马悲鸣。铁盔见血，恸哭嘶哑声凄异。真可谓杜鹃啼血猿哀鸣，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那日，战火从白昼烧到了夜晚。月魄如冰，不照亡人归魂路。
再之后，烽火连天，尸骨堆积如山。战火整整持续了三个月，终将敌人驱逐出家园。
然而代价惨痛，婺城仿佛人间炼狱般，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
思绪缓缓抽拉回来，可祁漾的眼睛却仿佛还能看见那漫天的硝烟和被血浸过的残阳。
一时间，心中钝痛无可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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