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公主在上.27
第50章 长公主在上.27
“他是死得其所,但现在朝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拥有真材实料,真心为国为民的年轻官员,要是让他们就这样死了,我实在忍不下心。”
慕月道。
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可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死了。
要死也不能死在慕南鹤手上。
她会心疼死的!
洛阳收起方才思绪,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他凝视着她,声音温和。
“若永宁是不忍损失这些慧才,你可以给我一份名单,我便能准确将永宁想保护的臣子护好。”“且这样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慕月摇头婉拒,“不必多此一举,这朝中我只愿留有用之人,是不是我看中的聪慧之人并不重要。”
名单,没必要。
“若你觉得那人不必护,那就不必再管,我相信你的眼光。”
她撑着脑袋,歪着头转着半空茶碗,指尖在瓷碗边缘轻轻摩挲。
想趁此机会看看她在朝中有多少人,好趁机交好。
狡猾的狐狸。
若她不是因为太懒,不想弄这些名单的话,怕是真会自愿上钩。
毕竟是动机不纯但是免费的劳动力。
听见少女的推辞,洛阳也不多做纠结,他点头道:“如此也好。”
“这家酒楼的烧菜味道还不错。”洛阳转移话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他抬手将桌上的菜换了个位置。
“这些菜我都是按你喜好点的。”
从侍从那处取来方帕擦了擦沾着油污的手,洛阳笑着与慕月开口。
“永宁试试看。”
慕月紧了紧手中筷子,有些怀疑,“味道当真很好?”
经过刚才那块震惊味觉的糖块,她对于这刚从南洪回来的洛阳的味觉保持不信任状态。
异变的味觉。
实在可怕。
“自然。”洛阳并未发觉慕月神色的不对劲,“之前我便时常来这处。”“也时常想过带你来。”
他抬眸看了眼慕月脸上的面具,笑了笑,话里意味明显,“不过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或许并不会答应。”
慕月不会在摘星楼之外的任何地方摘下面纱。
这也是洛阳一直理解不了的事情。
眼前人分明有一张好容颜,为何要遮掩起来呢?
怕被其他人看见吗?
“那今日算是赶上了。”
慕月轻叩脸上面具,朱唇微勾。
公子柔目望着少女脸上笑容,轻轻颔首,笑意温润,“实属有幸。”
………
………“我打算在宫外另起一座府邸,洛丞相可有推荐的地方?”
日暮西山时,青衣公子与戴着面具的绯裙少女并肩走在寻安城街上,二人手上皆拿着一个纸风车。
风车随着风不停转动着。
仿若一根有力拉绳般将二者身前影子拉得很长。
“推荐之地吗……”洛阳低头沉吟片刻,“莲泽池那处怎么样?”
四季景色皆是宜人。
最重要的是离皇宫远,离丞相府极近。
少女摇摇头,“太近了。”
杀不死的眼睛太多,不方便做事。
洛阳低眉,轻轻拨动手中风车叶。
这还算近吗?“永宁想要的是何种地段?”他转而发问。
慕月望着夕阳想了想,“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最好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方便让她随心所欲做事的地方。
“这种地方……”洛阳犯了难,“寻安城内怕是没有的。”
光是不被人发现这一条件,就已经足够难找。
更别提与世隔绝了。
且若真找到了这种地方……
洛阳垂眸看着地面拉长的影子。
影子很长,拉伸至最远处的两颗头斜斜贴在了一起,像是妻子倚靠在丈夫肩头往前行走般。
亲密无间。
但偏偏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足有两人宽。
……那可是永宁。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引人瞩目的永宁。
就算当真在那与世隔绝之地建立了府邸,必然也会被许多人知晓。
再然后,他们会揣测她在此地建立府邸的用意,再试图以此讨好这位从不现于人前的,与帝王平分天下的永宁公主交好。
妄图从公主手中分得些微权力。
再与世隔绝的地方,只要有永宁在,也会变得人尽皆知。
那些尚有子嗣未曾娶亲的权贵人家可是对永宁好奇的紧。
就差公然在朝堂上求得一纸婚旨了。
“那其他地方呢?洛丞相可知晓有没有我想要的这种地方?”
慕月侧头问他。
“有。”洛阳点头,“寻安之外这自是有的。”
而后似又想起来什么,又皱起眉头,“但是那个地方,你或许不会去。”
“哪里?”
“北境。”
慕月定定地看着洛阳。
你没开玩笑?!
公子笑着摇摇头,再度肯定了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语。
“北境多是平原与山丘,多数地带还未经开放。”
“那处地广人稀,景色也颇为有特点,除去冬季太过严寒之外,还是很适合永宁所列出的这些条件的。”
“除去北境之外,就没地方了吗?”慕月抬头问。“就我所知的这些地方中,至少是没有的。”
“……”
慕月陷入了漫长沉思当中。
她确信洛阳没有骗她。
但是……
在前段时间,她刚让慕一带队去杀了点北境人。
杀了不少……且都是光明正大以她的名字杀的,要的就是张狂。
现在若说谁最恨慕月,北境人定然是高居榜首之位。
这和刚当着别人的面屠杀了人家全家,下一秒就笑嘻嘻打算和那人一起同居有什么区别。
慕月叹口气。
她杀的人更多,招来的仇恨更深吗?“算了。”慕月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伸伸懒腰,声音悠悠,“还是找个深山老林偷偷住着吧。”
深山老林也方便。
“总感觉你这不像是在找地方建立府邸。”洛阳轻声道,“哪有公主喜欢住深山老林的?”
永宁生来就没受过什么苦。
那些深山老林,虫子,陷阱,野兽数不胜数,如此脏乱破旧之地,她如何受得了?
“很安静啊。”少女无所谓道,“不会被人打扰,安安静静的,住在人多的地方,太吵了。”
“我睡得浅,容易被吵醒。”
“可是那些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洛阳说道,“受了伤也不能及时就医,万一因此落下顽疾,可有你哭的地方。”
慕月睨了洛阳一眼,“你何时见我哭过?”笑话,她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哭过鼻子。
洛阳这家伙哭了她都不会哭。
他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轻笑一声,“这倒也是。”
关心则乱。
他这是将永宁当成寻常女子看待了。
“永宁对此事很着急么?”
“这倒没有。”慕月看着手中不停旋转的风车,“我只是想着,为日后搬离皇宫做准备。”
顺便给这个身份找一个风水宝地。
不容易被人发现是假死的风水宝地。
“如此。”洛阳点头会意,“永宁若不急,我可以帮你找寻合适的地方。”
离他府邸越近越好。
“好啊,那就麻烦洛丞相了。”慕月望着他,面具后的茶眸含笑,“不管什么时候,洛丞相都能够做到让我安安心心玩乐呢。”
不愧是她钦定的天命备选二号。
就是好用。
“只是尽己所能为永宁排忧解难罢了。”
洛阳谦虚道。
他看着少女已经走至前方的身影,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洛阳有意使二者投在地面的影子相交。
于是在这即将落下的余晖之下,他们的影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像是正相拥而吻的亲密爱人。
这是他每晚梦中所念,所想却又不敢幻想之事。
有一句话公子一直藏于心口多年。从未敢付之于口。
他想在最合时宜的时候与她说。
他想与她说:
能够遇到永宁,能够与阿月成为好友,是他此生所遇最幸运之事。
永宁,
无意间赐予我的永幸安宁。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还不能与她说。
公子想着。
再等几日,
再等几月。
再等几年。
等到她回望自己之时,等到她回应自己之时。等到……
………
“洛阳,你在想些什么?”
杯樽的冷意覆在脸上,将陷入往日回响的丞相冰醒,他神色恍惚一瞬,见少年帝王看向自己,他缓缓摇头,示意无碍。
“一些在南洪经历的事情罢了,不值一提。”
“你这家伙,总喜欢在与我饮酒的时候走神。”
穿着一袭淡红常服的帝王将杯樽放下,他的酒量向来不多,仅喝了几盅那双曜黑眸子便泛起了醉意,“怎的?是觉得在我这处太过放松了吗?”
“你可别忘了,朕可是敢当着万人的面就地诛杀朝廷重臣的暴君。”他打趣道,“敢在朕这里散神,就不怕朕治你的罪?”“自是不怕的。”洛阳承认的洒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此处仅你我二人,你不也这般松懈吗?”
公子同样笑着打趣,“还未碰杯就先喝了好几盅,你就不怕我今日在这酒中下了毒?”
“我若死了,永宁会替我报仇的。”慕南鹤无谓道,“你很快便会下来陪我的。”
“到时候再报复也不迟。”
洛阳眉梢一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问道:“说不定永宁会站在我这方呢?”
“这毒,万一就是永宁示意我为你下的呢?”
帝王垂着头又倒满酒杯,他轻声说道:“若真如此,那就更无所谓了。”
他这般说着,亦如年少时独身跪在残破宫殿中向苍天发的誓。
“永宁要杀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还让那人存活下来呢?”
“哪怕那个人是你?”
洛阳凝视着慕南鹤,企图从这张已经醉醺的脸上找出一丝半点漏洞与虚假出来。
遗憾的是,眼前人的眼神虽迷蒙,但回应的话语却仍是坚定、不假思索的。
“对。”
哪怕那个人是他。
是这天下的王。
“如此吗……”
洛阳低眸,他突然笑出声来。
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拿起酒杯就仰头饮下,清澈酒液顺着仰起的下颚流至脖颈,滑落进本就松垮的衣领。
原是他狭隘了。
酒水冰凉,风也温凉。有些不太舒服。
公子皱眉,抬手将嘴边的酒水擦拭干净。
“洛阳。”帝王轻声唤道,许是因为喝了酒,他今日难得的,笑得这样灿烂,“你比不过我。”
“不论是时间,年龄,地位,还是她对于你我二人的态度,你都比不过我。”
洛阳年长慕南鹤三岁,比慕月大六岁。
这也是洛阳一直胆怯不敢贸然上前与慕月并肩的原因。
他因年龄而心有胆怯之心。
“那又如何?”洛阳低眉浅笑,他双颊染红,也有了几分醉意,话语间也开始夹枪带棒,“你要知道,你与永宁可是名正言顺的亲兄妹。”
他刻意在“亲”字上加重读音。
温润笑意裹挟轻嘲,“至少在情爱一事上,永宁不可能选择你。”
这句话,慕月早在很久以前就与慕南鹤说过。
洛阳当时也在场。
那还是他第一次见慕南鹤哭。
哭得撕心裂肺,跟个孩童一样,就在摘星楼,在众多宫人的眼皮子底下,拉着少女衣袖求着她不要生他的气。
但现在的慕南鹤听到这句话却不会再这样了。
因为年岁不同。
也因为面对的人不同。
他只是沉默着倒上一杯酒喝下,又倒上一杯再饮,宛如木偶般如此往复四次,慕南鹤才堪堪抬起彻底迷醉的眼眸看向洛阳。
他突然咧开嘴,笑得有些神经质。“洛阳,你应该知道的。”
“她谁也不会选。”
………
………
她谁也不会选。
因为你我都不够完美。
“洛丞相,这纸网再多泡上一会儿,怕是就要化在水中了。”
少女含着笑意的打趣声响起在耳畔,洛阳回神,连忙将已经被泡得不成样子的纸网拿离水面。
纸糊的网面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池中的金鱼正聚在一起吃着慕月方才洒下的鱼料,其中,一点米白色絮状物沉浮着。
是纸网的部分躯体。
他低声道歉,玩的正是兴头上的少女摆摆手示意无碍。
慕月走在前面,手上仍拿着白日里买的风车。
风车随着走动慢慢转动着,少女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伸手拉住洛阳的手快步往一处走去。
“那边有杂耍戏!”她兴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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