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哨儿1

第6章：哨儿1

和C讨论完艳照的事儿，我说请他吃顿饭，倒霉的男人需要安慰一下，顺便叫上哨儿，我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我给哨儿打电话，哨儿说他还在班上，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下班，我说我们开车找你去。

我开车带着C，去了新开的那家商场，现在商场还在试营业期间，没什么顾客，停车场上也没什么车，所以远远的我就看到穿着浅蓝制服的哨儿，他上身的短袖制服衬衣扎在裤子，看上去神气活现的。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脸像是打了棕色鞋油一样，锃明瓦亮，看上去挺健康，跟他妈从非洲刚晒了日光浴似的，就是那身破制服去成色了。

哨儿看到我的车，见我停下，就走过来。见到哨儿到了跟前，C立刻没好气褒贬道，哨儿，你鸟儿在这儿戳着，跟根儿棍儿似的，管个屌用，纯粹是浪费生命嘛。

在哪儿浪费不是浪费，至少他们还给我开工资呢。哨儿并不生气。

操，真他妈没理想。C泄气的说。走啊，陪你俩大爷喝酒去。C总是在嘴上欺负哨儿。

等会儿，我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我们头儿在里面看着呢，我先过去了，下了班我再找你们来。哨儿说着离开了。看着哨儿的背影我想，都他妈是当保安，我干保安那会儿，比他这好玩儿多了。

操，什么玩意儿。C不满的说，接着问我，你知道哨儿在这儿挣多少钱么？说到哨儿，C又来了精神。

没问。我说。

一千五，还他妈不够我打一圈牌的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保险没有，福利没有，五险一金统统没有，就这鸟儿差事，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C有气无力的说，仿佛快死了一样。

敢情，你们家亲戚都他妈有权有势，谁比的起啊。

扯淡，我自己混到现在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走动的好。

放屁吧你，没你当官的大爷、姑父、舅舅，谁他妈跟你走动啊。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你过得舒服啊，家里有的是钱，不像我还得自己四处找食吃。

你鸡呀。

我他妈是鸟。

我们坐在车里，吹着空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C和我简直是绝配，要是我们俩去说相声，撒科打诨逗闷子说一天都不带重样儿的。

后来C停下来不说了。我知道他在想艳照的事儿。

想到是谁了么？我问他。

想到几个。但不确定，我在想去年我的那个手机是怎么丢的呢。那时候我和苏小红谈恋爱正谈热乎，都谈婚论嫁了，逮着机会就去宾馆开房，所以亲热的时候就忍不住拍照，想留着以后看。当然啦，我也无耻的想，要是万一和她结不了婚，那这些照片就更有意义了。但苏小红除了不让我拍到她脸外，哪儿都让拍，说这些照片万一让人看到，多丢人啊。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好多照片都是乱拍的，哪还顾得上脸啊，她说你回头把那些带脸的都删了吧——不许笑，我就是那么不要脸，可是事后我有点舍不得，就没删。后来有一回吃饭，应该是和行政上的那几个哥们，吃完饭我们就去大金牙唱歌，唱着唱着，我忽然想怎么没人给我打电话呢，像我这样的商务人士，总是电话不断的，我一找，手机没了，想准是丢饭店，赶紧开车回去找，饭店的人说，收拾桌子的时候没有发现手机，把当场的服务员都找来了，都保证说当时没有看到手机，当时我心里就有点发毛，首先就想到的就是那些照片。我还没来得及拷到我电脑上呢，当时我就想，这要是让人放到网上供人参观学习，我们这人可是丢大了。可是丢了能怎么办呢。我就回了大金牙。他们问我找到没，我说没有，现在我想想，我的手机应该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给我顺走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会是谁？

你得罪过他们中的哪个人了么？

###第10章：哨儿2

操，我做过的缺德事儿太多了，哪个都可能得罪，再说他们那些人，不跟我们一样，心眼小的跟他妈芝麻似的，可能说他一句坏话，他都能记恨你一辈子，不像我们这么大度，别说骂你了，就是揍你一顿，过去也就算了，他们可不行，要不是为了钱，我他妈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你最近又干什么缺德事儿么？我转念一想，问C。就这两天，我还干了件缺德事儿呢。最近认识一个小领导，我找他办事，这个那个的总是找理由不给我办，最后塞给他两万，总算给我办了，还厚颜无耻的跟我说一般人都得花四五万呢。办了就办了吧，他鸟儿把帮我办事儿这事儿跟我舅舅说了，邀功请赏呗，我舅舅官比他大多了，回去我就让我舅舅臭骂了一顿，你还不知道我舅舅那个人，算是我们这儿最好的的官了吧，我心里这个气啊，你他妈这不是得便宜卖乖么。我知道这小子好赌，老让我带他去场子完儿，之前我带着他去了一次，让这小子小子赢了一万多，前天他又打电话让我带他去，这些天我多烦啊，气儿正不知道找谁撒呢，心想正好，就跟他说带你去个新地方吧，玩儿点儿大的，这逼说好啊好啊。我说你得多带点，十万起步，他说行没问题，觉得自己打牌挺牛逼。前天晚上我就带他去了蔡老四那儿了，提前给他打电话让他攒个了场儿，那一晚上，他们切了这逼二十万，够让这逼心疼一年的。昨天蔡老四还打电话让我去拿抽头呢。操，你他妈真够阴的。

这不能怪我，赌博这玩意，输赢之间就一个字——贪。我为什么赌博总能赢钱——我不贪。其实我跟他们专业的玩儿，我也经常输，但是我每次输到一定数，或者赢到一定数，比如赢两万，或者输两万，我就不玩了，怎么说都不玩了。输了钱想捞回来，赢了钱想赢更多，最后非他妈输光不可，赌博，没有永远赢钱的，除非出老千，不然赌场挣谁的钱去。

说起赌博，C又来了精神。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的晚，七点了天儿还是亮亮的。C抬手看看腕子上的欧米伽说，哨儿怎么还不下班啊，让我们俩大爷在这儿等他，日你大爷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狗屁逻辑。

那最近你和什么人有利益冲突么？

我他妈老和别人有利益冲突。挣钱可不就是这样么，这世道钱就这么多，你也想要，我也想要，最后我想办法把钱弄到自个兜里了，你不生气么，也就哨儿跟你这样的傻逼不生气，你是钱太多，他是没见过。

我是说最近，你有没有和去年一起吃饭那几个人有什么利益冲突，你好好想想，别鸟儿瞎煽了。

我想想啊，C低下头歪着脖子想。

突然抬起头，拍了一下大腿说，你不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最近市区新华路改造，路牌的灯箱广告重新招商，我想把这活儿拿下来。这活儿要是拿下来，前期投点儿资，今后几年稳赚，那可是黄金地段。我早就插手运作这事儿了，这种事儿一般老百姓根本插不上手，根本不知道这里边是怎么回事。你今天看着这儿修路，明天看着那儿盖楼，那么大片房子说盖就盖起来了，老百姓傻逼似的买，他们怎么不想想，我怎么就不能盖房子往外卖呀，那他妈多挣钱啊。为什么啊，是他们对这个社会完全不了解，我就行。C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别鸟儿吹了，说正事儿。

C低头想了想，忽然对我说，没准还真是这逼。

谁呀，我问。

——孙双蛋，一个副局长的小舅子。去年让单位开除了，现在他也正跑这儿活儿呢。这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年喝醉了酒开车撞死人，当场跑了，后来被人逮着了，在看守所关了些日子，后来他家花了不少钱给保出来了，虽然最后事儿了了，但公职丢了，估计原来也不是正式的。你这么一说，还真备不住是他，原来我还一直以为有人看我摊上个好姑娘，看着不顺眼呢。不行，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第11章：哨儿3

C眯起眼，一脸的阴谋。你跟那个苏小红怎么没成啊？

嗨，别说了，我们家里不同意，嫌她作风不好，切，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家的儿子也这揍行，估计也就同意了，我们俩其实挺配，她人长得也不错，我也挺喜欢她的，真的，我知道她以前跟个男的好过，上过床，但我一点都介意，大家都是成年人，谈恋爱上个床还叫个事儿，女人——不管以前怎么样，只要心眼儿不坏，好好洗个澡，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好女人，倒是那些个嫌人家不是处女的男人心眼脏。不过我们没结婚也好，结了婚，我忍不住采采野花，她抽个空出个墙，也够没意思的，我也遇不着这个幼儿园姑娘。操，要是真是那逼干的，我非抽死他，那活儿我可以不要了，你别跟我玩儿阴的啊。说起这事C就来气。

我靠，忽然觉得你还挺有良心的。

我本来就说挺高尚的一人。

唉，你这么高尚，回头帮帮哨儿呗，他这么大了，也没个正经差事。我跟C说。

你怎么不帮啊？

你让我带他去当流氓啊，他干得了么？我说。

就是啊，我怎么帮他，他要是想做买卖，我借他点儿钱还行，不过最好还是你借，我的钱来的不容易，所以我们仨谁也别帮谁，这就叫人各有命。不过，哥哥，明天一定帮我把手机送过去，我知道你能处理好这事儿，拜托，我真不能丢了这姑娘。C说着，突然流起眼泪来了。

我这几天都他妈快疯了，我也不能对不起人家苏小红啊，我都收到她结婚的请帖了，那天她给我送请帖还悄悄问我，说你把我们的照片删了么，我说你是愿意让我删了呢，还是愿意让我留着，她说我怎么都不愿意。我说那我就留着吧，谁都不给看。日你大爷的，我他妈就是一孙子。C仰起头，鼻涕眼泪哗哗往下流。那怂样儿我都不忍心看。要是你娶了那个幼儿园老师，以后逮着机会，你还会不会和苏小红上床？

别说娶了她，自从和她开始搞对象，我就再没粘过别的女人——戒了，都是自娱自乐自己打飞机的。

真的假的？

我他妈向上帝保证，从今以后我要是再跟别的女人上床，我就把我鸟儿切下来给你。C擦干鼻涕眼泪跟我说。

我要你那玩意儿干嘛。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就那么大点儿。不过你要是说话不算数，就他妈不是人操出来的，明天我就去找那个幼儿园老师去。我忽然觉得他们也许还真能过一辈子。但要我想和她过一辈的那个女人，她现在在哪儿呢？

正说着，看见哨儿从商场门口走出来，上身的短袖制服换成了干净的白衬衣，衬着他那张脸，就像白手绢上放着一颗巧克力豆儿。在我们仨人里，哨儿最帅了，就是胆子小。

我的事儿别跟哨儿说。C提醒我。

哨儿上了车，赔着笑说，让哥哥们久等了。

叫大爷，操你大爷的。C还是这狗屁逻辑。

上我们家旁边的馆子吃吧，一会儿省得我开车了。我说。

随便。

我开车到了我住的地方，把车停到小区里，我们就进了小区前面的一个小馆子。要了俩菜和一瓶白酒，边喝边聊，只字不提C艳照门的事儿。

哨儿，现在这差事干着还行么？我问哨儿。

还行吧，主要是现在商场的顾客还不多，你们也看到了，半小时巡视一次，基本上就是呆着。

好好干，等有机会哥哥我帮你物色个好点儿的差事。C说。他虽然背后褒贬哨儿的新差事，但是当着哨儿的面儿，他什么都不说。

这阵子忙什么呢，总也见不着你。我用手指头搓着花生米的皮儿，问哨儿。

我从去年报了个学习班，一直在学英语呢。

我靠，你他妈见过外国人么，学英语干嘛，26个英文字母都认的么，想出国啊？C来了劲儿。

你管得着人家么！我对C说。

我跟两位哥没法比，没你们有本事，学历低，好工作轮不到我，自己干吧也没本钱。眼看着岁数一天天大了，才发现自己差太多了。

你想干什么吧，缺钱的话我们借你。我说。

没想好呢，想好了再跟你们张嘴吧。

我们很快就把一瓶白酒喝完了，C说，我们换个地方去喝啤酒吧，这地方太闷了。我结了帐，出了馆子打车去了西四街，那儿临街都是大排档，现在正是最火的时候，满是人，我们随便找了一家，要了烤羊肉串、烤肉筋，开始喝啤酒，还没喝上两杯，就看到姚氏兄弟带着他们的几个小弟也来的这个摊子，还真他妈巧。

麦哥，C也在啊，姚老大走的我们桌跟前说。

坐下一块喝吧。我说。

不打扰你们么？

都是兄弟，打扰什么。

那行，老板给拼个桌子。姚老大招呼身后的兄弟们过来。

老板急忙搬个桌子给拼到一起，

叫麦哥，C哥，以后都认着点儿。姚老大对他的新来的小兄弟们说。他的小兄弟们，清一色穿着黑色的名牌短坎，黑裤子，黑鞋，倍儿精神，一看都是些不好惹的主儿。

他们稀里哗啦的坐好了，点了好多的吃的喝的。

今儿个怎么有空带着兄弟们来喝酒，C问，他跟他们兄弟也熟。

姚老大干了杯啤酒，松了松腰带说。今个带兄弟们刚干了笔买卖，拿回来点儿钱来。

什么买卖啊。我问。

帮人要了笔帐。

我靠，现在你也干这个了？我扭扭屁股说，我坐的凳子有点硬，屁股不舒服。

没办法，兄弟们都要吃饭啊。我们挣不了大钱，小钱总要捞点儿吧。

老板，给我换个凳子。我冲着站在摊子后面干活的老板的屁股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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