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顾总，凌安的招标大会明天下午两点开始，早上有个跨国视频会议，你可能需要早点起床，六点会有客房叫醒服务......”
廖文杰一边说着一边跟顾南序报备着明天的行程。
说着说着，他忽然感觉身边好像没了人。抬头一看，顾南序正大步往机场外走去，已经将他甩开了一段路程。
“顾......”
忽然间，一张熟悉的侧脸从眼前闪过，廖文杰停下脚步。
机场门口的方瑶拿着手机，眉头紧紧拧起：“我七点要跟客户吃饭，你跟我说你现在还堵在高架上？你难道不知道今天周五交通比平时拥堵吗？”
“周五下班的早高峰，你掐着点出门？你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水流进脑子里去了？”
“出差前我再三跟你强调过韩总这个客户有多重要，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里染上哭腔。
“对不起方总，我不知道今天会堵的这么厉害。”
方瑶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新来的助理除了说对不起什么都做不好，也不知道人事部是怎么招人的。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五点，从机场到市中心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助理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只能打车去了。
偏偏这个点打车也要排长队。
她只能祈祷能尽快打到车，并且不堵车。
想到这里，方瑶转身，欲往打车的方向走去。一转身，一眼便看到站在她侧后方的顾南序，四目相对间，周围的声音急速褪去，无形中仿佛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隔音罩，将两人关在其中。
四年前哥哥去世后，北城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充斥着他们之间的回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起哥哥。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只能靠药物才能短暂入睡。
北城的天，似乎从婚礼那天开始便一直阴着，她看不到其他颜色。
直到哥哥的律师上门，为她带来哥哥在他们婚礼前三个月就立下的遗嘱，他去世后名下所有财产都由她继承。
包括他的公司。
哥哥离世后公司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她在哥哥助理的帮助下强撑着将公司撑起来。
只是即便工作再累，她的失眠依旧改善不了。
心理医生建议她离开北城，去陌生的地方调理调理状态。她便来申城开了分公司，这四年，她一次也没回过北城。
只有方丞常常打着出差的名字来看她。
养父母也会逢年过节来申城。
何盈跟巫莉偶尔也会来这里玩，不过两人皆在前两年结婚，已有孩子，不再像从前那般到处跑。
-
车里，廖文杰坐得笔直，一边认真开车一边竖起耳朵。
后座的两人从上车便一直沉默着没开口。
“这四年过得好吗？”
最终，是方瑶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她声音平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半分不见从前骄纵鲜活的模样。她穿着从前最不喜欢的女士休闲西装，内里是一件蓝色衬衫，再下面是一条黑色西裤，浑身都透着知性成熟。
这四年，顾南序梦到过很多次他们相逢的场景。
如今，是他最害怕的一种。
方瑶平静到仿佛他们已经是两条彻底不会再相交的平行线。
方瑶在申城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在申城生活。顾南序自然也知道。
每次来申城，他总是很忐忑。
想见她，又怕见到她。
这是四年来两人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明明不过是一个座位的距离，无形中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能看到她，却再也无法触碰她。
“挺好的。”顾南序牵动嘴角。
方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虽然她不在北城，但有方丞跟何临、巫莉三个人，一个是线下传声筒，还有两个是线上。北城大小事她几乎都知道。
尤其是关于季苏苏常年住在顾家，张令仪想让她嫁进顾家的八卦。
这几乎成了这四年里北城最热最持久的八卦。
许多人都在猜到底是顾夫人妥协，还是顾南序妥协，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开了对赌，参与的人不在少数。
资金达上亿。
“你来申城出差多久？”方瑶又问。
“一......个月。”
那个天字在撞进方瑶含笑的眼睛里时，硬生生变成了一个月。
前座廖文杰目瞪口呆。
他们定了明晚八点的飞机回北城，接下来顾总还要去欧洲出差，哪里有时间在申城逗留这么久？
不过——顾总这个超绝恋爱脑，为了爱情影响工作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尽一尽地主之谊。”
方瑶弯起唇角。
她偏头看着顾南序，阳光从遥远的天边直直落进车内，映照着她半边脸。婉丽脸庞被镀上一层金色，笑容看起来格外明媚。
一瞬间，顾南序仿佛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我现在就有。”男人沉稳的声音里染上些许急色。
方瑶“扑哧”笑出声。
“但我今天没空，晚点有个客户要见，跟他吃完饭可能已经晚上九十点了。改天吧，我请你吃晚饭。”
廖文杰真想扶额。
平时顾总一副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样子，如今一见到方小姐就现了原形。
生怕人家不跟他吃饭了。
不过想想这四年来顾南序过得是什么日子后，廖文杰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若是方小姐能让顾总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这四年来顾总完全是往猝死路上走的作息。
每天在公司待到凌晨三四点，次日早晨九点准时抵达公司。
因为他的勤勉，这四年来，顾氏集团在北城如日中天，说一句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即便是当初盛极一时的楼家都比不上。
当然，他作为顾南序的助理，也很惨的！
“廖特助，前面停车就好，我就在这里下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方瑶跟客户约好的餐厅，她礼貌地让廖文杰停车。
廖文杰应了声好，只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不是吧，这醋也要吃！
超绝大醋王。
车子停车后，方瑶往顾南序那边挪了挪，笑道：“你要不要让让我？”
她一靠近，身上淡淡的馨香全部钻进顾南序鼻尖，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紧张不已，极度不自然地推开车门下车。
方瑶拿着包下了车，言笑晏晏跟顾南序道别。
“谢谢你送我，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她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去，顾南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餐厅里。
这一个多小时过得好像有点太快了。
顾南序心头升起无限的惆怅。
“顾总，这里不能一直停车。”车内廖文杰按下车窗，提醒道。
顾南序淡淡扫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抬腿准备上车时无意瞥见后备箱。眼底的惆怅瞬间消散——方瑶的行李还在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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