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我的宝贝
“一辈子。”
这三个字，用连笔字写，恐怕不需要半分钟。
却在此刻，沉重得像巨石，压在她心头。
她喉间咽了咽，知道他在等回复。
竭力扬起抹笑，轻声：“嗯。”
话落。
她听到他喉间逸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那声音里裹挟着毫不掩饰的高兴。
那白皑皑的雪从她面前飘扬。
很轻。
落在她睫羽上却是那样的重，压得眼眶都酸了。
“走吧，我们进小木屋。”顾舟环抱着她的手臂松开。
那一瞬间，臂弯的温暖骤然抽离，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虚感攫住了她，冰凉刺骨。
然而下一秒。
手再度被他动作自然地握住时。
他掌心温度贴上她的手心，了结了那刚出现几秒、几近恐慌式的空虚感。
她被带入小木屋里。
里面的装潢，窗帘的样式，甚至是当时应急拿来用的烧火桶，都一模一样。
仿佛时空错乱。
她的一些感知与在雪山上时重合。
顾舟半蹲在烧火桶前，往桶旁开关一摁，桶内立时“燃”起红色火焰。
是逼真、装饰用的火，不是真的火。
但显然是他专门找人订做的，外面可买不到这样粗犷的外表，外面卖的，都是精美的盒子，若是用这种废弃油漆桶，只怕会滞销。
那红色火光映亮他那双乌眸，此时此刻，像黑曜石一样明璨。
“当初火还是你点的，你知道我当时看见火燃起来时，在想什么？”他笑。
那抹淡笑似会传染，传到了她面上：“想什么？”
顾舟勾唇，乌眸倏幽：“我在想，还好你大度，没对我见死不救，那晚若是没有你，我凶多吉少。”
王元灵走到他身旁，双膝蹲下，臂侧与他似有似无地挨着，垂睫看着桶内，逼真的火焰，唇边漾开浅浅笑意：“还以为你要说怪我，毕竟是我用双板的尖头铲伤你的。”
顾舟侧眸，借着火光，深凝着她：“你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怪你。”
王元灵转头，迎上他深邃目光，笑意加深：“你脾气真好，如果换了其他人，估计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顾舟眸色一幽：“放心，有我在，没人能那么对你。”
被救援时。
所有人都只关心他，而她则被冷落到人群之后的场景，他不会再允许出现。
没有人可以那样欺负她。
王元灵朝他弯了弯眸，指尖抚上他手臂，轻轻往后一扯。
没多大力。
顾舟便已自觉顺着她的力道而坐下。
那手虚环在她后腰，稳稳地护着她落座。
他们肩靠肩，坐在火桶前。
这一刹那，还真的像回到了那晚，他们共靠一张窗帘，抵御寒冷的场面。
王元灵将头亲昵地靠在他宽厚的肩头，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声音轻得像梦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在看雪。
而他，在看她。
顾舟敛眸，指尖轻轻替她拂开垂落颊旁的发丝，低笑：“这个问题有点难，或许是你不计前嫌、用自己内衣替我包扎时，又或者是你醉酒冲我发脾气时。”
后半句把她逗笑了：“谁会对一个发脾气的人动心啊？你好奇怪。”
“奇怪吗？”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没忍住，轻吻了下她发旋，嗓音低幽：“但不同的你，都会让我心动，开心也好，生气也好，那都是你，独一无二。”
她睫羽轻颤。
“你说讨厌我的时候。”顾舟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像在描述一件稀世珍宝：“那个张牙舞爪的神情，也很漂亮。”
王元灵抬起头，匪夷所思，调侃：“顾总，你这样在外面，是要被说舔狗的。”
顾舟不恼反笑：“无所谓，我可以。”
王元灵愕然：“你可以什么……你……”
他说得出这种骚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蹙眉，茫然：“顾舟，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虽是问话，却很笃定。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超出她预料。
顾舟坦诚，那双慵懒眼眸笑意满满：“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怎么会。
他就差在脸上写满几个大字：我喜欢王元灵。
可越是发现这点。
她心情就越沉闷。
顾舟凝着她，反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刹那间。
脑内晃过无数个答案。
只不过，哪个她都不敢承认。
于是含糊：“唔……很早之前……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反应过来后，就……对你有好感了。”
虽然前半句顾舟不太满意。
但起码后边句，能把他哄好。
他笑：“好吧，只要你喜欢我就行。”
他的要求真低。
王元灵想。
王元灵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再度搭回他肩头。
小木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落雪的簌簌声，和桶内模拟火焰光影变幻得细微电流声。
逼真的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流淌，将两人相依偎的影响拉长、融合，投映在木纹斑驳的地板上。
天色渐渐暗了。
他们在小木屋前烧烤，当然，是顾舟烤，她负责吃。
她小口啜饮甜橙汁，咬着烤串，抬眼望去。
眉峰微蹙、神情专注翻动烤串的顾舟，在月光下帅得格外清晰。
月光如轻纱笼罩花林，宛如世外桃源。
四野无人。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没有任何事物能侵扰这份静谧的美好。
“好了，够吃了，你快来吃吧。”看着面前的一大串。
她忙不迭朝顾舟轻喊。
“好，烤完这些韭菜就来。”
顾舟很快就提着几大串，被油浸润的韭菜，放到了她面前的盘子里。
“试试咸淡。”他褪下隔热手套，拿起一串递到她唇边。
王元灵下意识伸手去接。
顾舟手腕微移避开，又稳稳递回，声音低沉：“签子烫，我拿着，你直接咬。”
“谢谢。”都递到嘴边了，她没再推脱，顺从地凑近，就着他的姿势，小心咬下一口烤得很好的韭菜尖。
温热的油香混合着孜然的辛香在口中弥漫开，恰到好处的咸香。
“好吃！”她将他的手轻推回：“你也快尝尝。”
顾舟笑：“好。”他低头，沿着她咬过的位置，咬下那剩下的韭菜。
王元灵一双眸明亮地瞧着他，眸底蓄满笑意：“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些，我今天很开心，全部都很喜欢。”
顾舟唇角噙起散漫弧度：“还没完。”
王元灵顿怔：“什……”
就见他优哉游哉地放下烤串，擦拭干净手后。
忽然倾身，捂住她耳朵。
“砰！”一束光线冲上天迹，炸开绚烂、庞大的烟花。
王元灵被他护在掌心的世界里，那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变得遥远而沉闷，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唯有那视觉上的极致绚烂，毫无保留地撞入她的眼底。
一束，两束，无数束，浪漫又夺目的紫色烟花，不是传统的烟花图，而是她身边出现过的物体：有圆滚滚的馒头，有那只水晶狐狸，有卡通版的她滑雪的模样、汇报的模样、笑起来的模样、还有叉腰生气的模样。
生气那个还真是惟妙惟肖。
她忍不住笑了声。
空中炸开一束更大的烟花团。
炸开四个大字：生日快乐。
紧接着下一束，紫色烟花团再次炸开，映现出四个字：我的宝贝。
她怔怔地望着这漫天华彩，心脏随着每一次爆响而剧烈搏动。
绚烂的光影明明灭灭，映亮了她眼中难以言喻的震动和……一丝被巨大幸福包裹的茫然。
这份为她一人绽放的璀璨，如此盛大，如此不顾一切，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几乎让她忘了呼吸。
烟花的光影在她失焦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如同她此刻翻涌难平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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