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变天了
次日一早，高娇娇起床见杜衡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忙走了过去。
看到笼屉里摆放整齐的包子，再看看杜衡通红的眼睛，高娇娇没提杜家福，只凑过去跟往常一样笑着问，
“今天早上吃包子啊，什么馅儿？”
“萝卜肉，刚下的青萝卜，我看着挺好，就买了几个。”
杜衡也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回道，只要忽略掉他疲惫暗沉的脸色，苍白的嘴唇，就能假装跟往常一样。
高娇娇点头赞同，
“青萝卜生吃有点辣，熟了比白萝卜甜，萝卜味儿重，加上肉一起包包子香的很。”
杜衡见高娇娇喜欢，很是开心，
“我买了好几个，回头咱们再做萝卜排骨汤，煎萝卜糕。”
高娇娇使劲点头，
“还要炸萝卜丸子，我喜欢吃。”
“行，”
杜衡爽快答应，加快手上动作，把最后几个包子包好，一起放入笼屉中。
高春花穿戴整齐出来，见高娇娇和杜衡并排坐在炉灶前，一个烧火，一个烤花生。
叽叽咕咕说说笑笑，好像一切都很好。
可进了西屋，看到的却是刁清杨一脸邪笑围着倒在地上的人转悠，那地上躺的是杜家福，才过去一夜，就好像老了十岁。
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双眼紧闭，右腿还不正常的弯曲着，一看就是断了。
高春花不禁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
刁清杨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畏惧，觉得应该解释一句，
“不是我干的，是杜衡。”
高春花更害怕了，怎么连杜小叔也变得这么凶残了？
呜呜呜呜，京城真不是个好地方，但凡来的人都会变个样。
高娇娇正在用木棍掏灶膛里烤熟的花生，忽然听到高春花的心声，忍不住看了眼杜衡。
杜衡不解，
“怎么了？”
“花生烤糊了。”
“哦，那我把火再弄的小一点，现在好了没？”
“好多了，我把烤糊的弄出来，看看还能不能吃。”
“行！”
花生只是表面糊了，还能吃。
两人开开心心吃着花生，高娇娇一句也没问杜衡。
没什么好问的，像杜家福那种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人，杜衡再怎么折磨毒打他也是活该。
杜衡也是人，是人都有阴暗面，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展现，那她就当做不知道就行。
自己的男人自己宠，高娇娇又分了杜衡一颗烤花生。
吃饱喝足，好戏开场。
京兆府尹宋潘，自打今早起床就觉得心里慌，眼皮还跳个不停。
左眼跳完右眼跳，右眼跳完左眼跳，任凭心爱的小妾怎么软言温语宽慰，他这心里依然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若不是按照惯例初一必须开堂，他真想找个借口装病停工算了。
不情不愿换上官服，坐到堂上，扯着嗓子跟往常一样，但又明显带着几分不耐烦道，
“九月已过，十月开始，诸位要一如既往，勤勉敬业，恪尽职守，为全京城百姓——”
“大人！！”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宋潘很是不悦，一抬眼却看到老吏满脸惊慌冲了进来，不由心下一沉，
“何事如此惊慌？”
“登闻鼓，被，被敲响了！”
老吏的话如同针扎，让宋潘不由从座位上直接弹跳起来。
哪个该死的跑去敲了登闻鼓？
那玩意儿是随便能敲的吗？
本官又没死，你有冤屈先来找我啊，你直接就去敲登闻鼓，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宋潘等人急急忙忙赶过去，就听到杜家福涕泪控诉司礼监大太监王金贵，用活人试药，大肆传播瘟疫，倒卖假的长寿丹，故意制造混乱只为敛财。
宋潘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完了，完了，都完了，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京城的天要怎么变，高娇娇和杜衡他们都不管了。
他们这等小人物能做的就是前期准备，中期搞事得朱钰这种的谋士来，后期怎么收尾，要达成什么样的结果才算罢休，得顾大将军说了算。
所以，高娇娇和杜衡就心安理得在小院里躲着了。
每天就变着法琢磨吃什么，中秋节的时候还在赶路没好好过，那就补上。
学着在老家的样子，自己做月饼，做石子饼，炸油糕，忙的不亦乐乎，吃的满口生香。
刁清杨算是明白这俩人为啥能过一块儿了，胸无大志，安于现状，要不是恰好赶在这儿了，就这俩人，哼，窝在村里种地都高兴。
高春花却觉得这样很好，尤其在见识过侯府繁华背后的阴暗后，她真心觉得当个平头百姓挺好的。
日出而落，日作而息，一年四季，忙忙碌碌，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烦恼，只顾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看花谢花开，冬去春来。
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
刁清杨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儿，他不喜欢平淡无趣的生活，他喜欢惊心动魄，更喜欢挑战自我。
所以在伤养好后第二天，他就跟着朱钰派来的人走了。
临走前，还贱嗖嗖冲高娇娇抛了个媚眼，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他若是对你不好，随时来找我，我的正妻之位一直给你留着。”
高娇娇无语至极，杜衡气的脸色铁青。
刁清杨大笑着上了车，高春花看看高娇娇，看看杜衡，快步溜回了自己房间。
高娇娇拉着杜衡的手安慰，
“你放心，我不喜欢烂黄瓜。”
杜衡满脑子门子问号，黄瓜他知道，青瓜老了变黄了就是黄瓜，可喜不喜欢跟刁清杨有什么关系？
杜家福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王金贵被判处极刑，宁妃被打入冷宫，宁国公被除爵革职，宁国公府的女眷被褫夺诰命。
可已经被彻底激怒的京城百姓，却不满意这个结果。
觉得单单一个后妃一个太监，不敢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更不敢将全城百姓的安危置于险境。
肯定还有官员和他们同流合污，说不定就是因为奸臣当道，蒙蔽圣听，才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眼看自发聚集在宫门口的百姓越来越多，群情激愤之势如熊熊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皇上只得下令三司继续追查，尽快将所有参与者缉拿归案。
一时间，京城文武百官权贵世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想方设法要同此案撇清关系。
尤其是同宁国公府有来往的人家，更是恨不得主动举报以示清白。
而同宁国公府结了亲，刚娶了宁国公女儿做儿媳的周氏却一点也不着急，不慌不忙拿出廖琮早就写好的断亲书。
当众宣布，廖琮一家已经同永安侯府断绝了关系，日后廖琮及其子孙后代的生死荣辱都跟永安侯府无关。
据小道消息说，廖琮早就带着妻子离开了京城，一路往南去了。
还有说廖琮得了奇怪的病，好像治不好那种，只能去南方寺庙中修行。
冒死告御状的杜家福本该获得嘉奖，但是突然冒出一个少年，指控杜家福抛妻弃子杀害挚友冒名顶替，不是良民，而是逃犯。
于是苦逼的宋潘终于派上了用场，被皇上点名要求查明真相。
很快，高娇娇就收到了朱钰的来信。
信里简单说了下如今京城的局势，和未来将要面临的情况，让他们以不变应万变，不要慌乱。
在信的末尾，朱钰才提到了那个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丁彦，杜家福的小儿子。
当年，杜家福为了活命，抛下丁白薇母子三人后，三人被土匪抓住，带去匪寨。
在匪寨中，丁白薇为了保住儿女性命，主动委身给土匪头子，但也只换来了儿子活命，女儿依然沦为土匪的玩物。
丁彦眼睁睁看着母亲和姐姐为了保护他，被土匪们百般欺凌，直至惨死，不由心理扭曲。
为了活命，丁彦开始学着杀人放火投毒挑唆，土匪头子见他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不仅没杀他，还收了他当干儿子。
于是丁彦就跟着土匪东奔西跑，迅速成长为匪寨少当家，偶然间得知杜有才死了，便想尽办法追查杜家福的下落。
不久前查到杜家福杀死好友，冒名顶替他的身份躲藏追捕。
为了给姐姐和母亲报仇，丁彦不顾自己土匪的身份，主动报官，当堂指证杜家福不是良民是逃犯。
最终，杜家福被判斩立决，丁彦也被判流放。
至此，王金贵故意制造瘟疫一案彻底结束，但是京城的动乱才刚刚揭开帷幕。
随着一个又一个官员被查被抓，京城百姓的怒火非但没有得到平息，反倒更加激昂。
从对官员的不满逐渐发展到了对皇上的不满，一个官员昏庸无能是这个官员的问题，可这么多官员有问题，就让百姓忍不住质疑皇上是否足够英明睿智。
为了平息民愤，皇上命办案的官员一定要严查彻查，该抄家抄家，该流放流放。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不然激起民变，连他这个皇帝都要完蛋。
可皇上只想着自保，却没想到，他这么严查彻查，那些个老臣们受不受得了。
水至清则无鱼，深谙官场规矩的老油条们，谁家的锅底没有灰，谁能经得起查？
眼看就要查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为了自保，都会或多或少做出一些让步。
比如原本一直坚持应该想办法从顾大将军手中收回军权的兵部尚书，最近都不追着顾大将军骂了。
还有总是想方设法克扣西北军军需的户部侍郎，最近直接称病不上朝了。
总之，皇上这一系列神操作下来，原本坚定不移支持他的老臣们，开始动摇了。
高娇娇以为这种动荡不安还要持续很久，没想到会在入冬后第一场雪降下的那天，就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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