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双边

听完司四的禀告，司漠原的牙齿差点磨下碎沫来。

“这丫头……”司四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再次旧话重提：“主人，这丫头一直防着您，她的话可信吗？表面上她与卫无渊闹翻，您说会不会她早把她知道的告诉了卫无渊？卫无渊会不会……”

“这两人到底是真翻了脸还是假翻了脸，还不好下定论，至于她会不会把她的事告诉卫无渊，这一点倒也不必太担忧，因为她知道的不多，我留着她，不过是怕到时我们找到东西，还需要她，毕竟她的母亲不可能什么都不给她留下。”

司四还是不解：“可是主人，既然您只是要她活着就好，何必让她每天给您添堵？让她闭嘴听话的方式，有很大多咱，您为何不……”

他话没说下去，因为司漠原看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他想到了之前的警告，赶紧跪了下去：“主人恕罪，是属下逾越了。”

司漠原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回去，继续盯着，看她看完了信，都做了什么。”

司四又离开了。

司漠原坐在烛前发呆。

司四说得不错，他若只是想要个活着的苏辛夷，其实没必要让她这么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特别是在她可能已经发觉自己不是陆家人的时候。

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迟迟没有动手。

他低下头，还能感觉到胸口有一小粒温凉的东西硌着他的胸口。

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真的将那只玉坠戴到了脖子上。

或许是因为这样真的很方便？

也或许是因为那天在他假昏时，她说的那些话。

他并没有刻意去隐藏，他身上的这只扣子，有很多人看到过他这只扣子，多是他的红颜知己们。

她们的反应可能各不一样，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都以为这只玉扣子是哪个与他关系不一般的女人的！

只有她，竟是一语点破了这只扣子的意义，那般的不经意，却又仿佛用了心去观察感受这只扣子。

那是他从未被人碰触过，也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伤口。

他的拇指和食指又开始来回地捻捏：是留还是不留呢？

对于杀人，他第一次产生了纠结感。

*

另一边，苏辛夷已经从被窝里拱了出来，她将信又折回去，直接下床，走到烛火边，将信烧尽。

又趴在屋顶上的司四：“……”

这据说一直养在深闺，即使家道中落也被亲人接回继续当大小姐的女子，哪来的那么多心眼儿？

等信全部化成了灰，她才坐回床上。

怪不得信能送到这里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突然间，她对永州有些期待起来，所谓富贵险中求。

虽然永州不太平，但赚钱的机会也的确是多，那这次要做什么生意呢？

这一想，就是一整晚。

等天亮被叫醒时，司漠原早就收拾整齐，准备出发了。

她没来得及吃早饭，再夹着还没睡够的起床气，她对司漠原整天都没了好脸色，连虚伪的笑容都没给。

直到傍晚，他们到了离永远更近的一座小县城，司漠原请她在县城中最大的一间馆子吃了顿饭，她才勉强给了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并未维持太久，便被破坏了——

*

吉春县离永州只有半天的时间，这里最出名的便是温泉，客栈几乎都是建在有温泉的山下，以便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住在客栈便有温泉可泡。

一些永州的商人便喜欢来此泡温泉，其中就有一些北羌人。

由于现在不是战乱时期，两国朝廷又互允通商，北羌人不再需要将自己打扮成大越人的模样，直接穿着自己本族的服饰便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大越的领土。

这次是苏辛第一次看到北羌人，其实她觉得他们就算是乔装打扮一番，也会被一眼认出。

他们的五官比大越人深，刻眼窝深，鼻梁高，皮肤更白一些。

这是她认为的。

因为此时在他们面前，就站了一个长成这样，穿着北羌民族服饰的少年。

少年一看到司漠原便兴奋地跑了过来，张就道：“八……”

可是他刚张嘴，就被司漠原打断了：“这位小兄弟，不知有何贵干？”

少年茫然地看看他，然后看到了他身边的苏辛夷，最后僵硬地将话转了个弯：“我……我问个路……”

司漠原笑道：“小兄弟要去哪儿？”

五官深邃漂亮的少年想了想：“永……永州？”

司漠原假装没听他疑问句，指了指北边：“直往北走，便是永州，实在找不到，你可以在这里雇一辆马车，直接送你到那里，只有半天的路程。”

少年表情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司漠原却已经转头不再看他。

少年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只好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苏辛夷在一旁看戏，司漠原的演技不错，少年的演技太差。

她单手支着下巴问司漠原：“兄长，你看那少年，看起来像是被娘亲丢弃的孩子，委屈极了。”

司漠原凉薄地笑了笑：“我又不是他娘，委屈也没办法。”

苏辛夷撇了撇嘴，没继续再说。

反正人家不想说，她问了也没用。

只是这个北羌少年似乎与他相当熟悉，他与北羌人有什么关系呢？

吃饱喝足，苏辛夷还想泡个温泉，可是司漠原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也不知道他走得这么急，是因为急着找到原主外公的家，还是怕那个少年再找来，露出更多破绽。

总之，他们在傍晚时分，还是离开了吉春县。

也是在这一晚，北方的永州，和中原的越京同时发生了大事——

太平了快到一年的永州，再次被偷袭，虽然未致本州，但周边的百姓却遭了殃，去年秋天战乱停歇，本是一个丰收年，今天就算是收成不好，百姓家中也会有存粮。

可这还不到秋冬季，北羌人竟然偷袭，他们不止抢粮，连人也抢，这一夜，永州城周边惨绝人寰。

苏辛夷还未到永州，当看到那一片火光时仿佛都听到了那响彻天际的哭嚎惨叫。

也就是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了司漠原冷哼一声：“蠢货！”

而越京，此时卫无渊面前的正是满朝文武有一半的人，联名上奏皇帝，指控他私自调动上丘兵马，甚至私藏在贼匪手中缴获的粮食与兵器，意图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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