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帝后伉俪三
“来人！”皇帝沉着脸。
殿外守着的人冲进来。
首领太监首当其冲，殿内混乱直接撞入眼帘，不由愣了一瞬，下意识去看皇帝的面色。
抬眼时，正好见高贵优雅的宝妃娘娘，一改往日的温柔端方，伤心欲绝的表情下，暗藏几分市井泼妇的粗鄙之态。
“好好好，皇上想必早已看臣妾母子不顺眼，臣妾又何必碍皇上的眼？”
她说罢， 目光四下扫了一圈。
首领太监眉头一跳，心道不妙，人已快步上前，在顾宝珠弯身朝殿柱撞去时，以自己的身子，堪堪将人截住。
只是比意料之中加剧数倍的剧痛，叫他忍不住发出闷哼。
跟进来的银月急呼：“娘娘！”将她死死拉住：“奴婢求你了，别做傻事。”
皇帝从桌后起身，神色看不出喜怒，目光如古潭深渊，盯着顾宝珠一言不发。
良久，吩咐首领太监：“哪来的送回哪去。”
抬步往外，首领太监给了侍卫一个眼色，自己忍着痛匆忙跟上。
侍卫头子指着钟夫人朝外面喊：“押回天牢去，严加看管。”
又进来四五名带刀侍卫，钟夫人左右被架着，咬着后槽牙：“宝妃娘娘真会作戏，方才连臣妇都险些教你蒙骗过去。”
顾宝珠身量纤长，比她高出大半个头，闻言垂眼睥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所以？”她轻笑，明显含有嘲讽之意：“你的作用也就至此为止了，看在同是妇人的分上，本宫提点你一句，好叫你分明。”
“什么？”
“年少夫妻，数十年相伴，从无二心，你尚且会在今日出现。”宝妃的视线里多是不屑：“那你在皇上又算个什么东西？”
钟夫人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垮了，面如死灰，喃声呓语：“可他承诺过……，他……他……一言九鼎……”
“难道他不曾对你嫡姐承诺过？”宝妃嗤笑反问。
前者再说不出话来。
“真可惜，想来过了今日，以后就见不到你这张老脸了呢？！”宝妃似笑非笑，像在嘲笑她看不清现实。
侍卫们趁钟夫人走神，连拖带架，将人弄了下去。
银月陪着顾宝珠回到寝宫。
太子闻报正等在她宫里，听到动静忙迎出来。
见她衣饰零乱，向来端庄高贵，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不少散落脸颊边，急问：“母妃可有受伤？”
“母妃没事。”她轻拍了下 自己儿子的手背。
太子脸色晦暗：“母妃再忍些时日，儿臣定然叫他也动不得你。”
“不妨事。”宝妃安慰他：“他没动手，是母妃自己豁出去撒了场气。”
小五不信，自个的母妃他清楚，最是能隐忍的，如此关键时候，她怎么会有什么“豁出去”的举动？
知子莫若母，顾宝珠观他神色便知他想什么，忙将当时情形给他细述了一遍。
“当时母妃若不这么做，这个何加之罪，必定要给顾家记上一笔，倒不如本宫撒一回泼，他反而不好再说什么，权宜之计罢了。”
“原来是这样。”太子替了银月，自己扶着她，“但他心思极深，旁人难以窥见一二，母妃日后还是要注意，今日之举万不可再有。”
宝妃颔首：“这点母妃晓得，一样的手段不能用两次。”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关心起他来：“今日的差办得可顺利？”
“不是什么棘手的大事，不过儿臣去一趟，更妥当罢了，很顺利。”
“那就好。明日有新人入宫，想来你到时仍不在宫里，回来时注意。”
顾宝珠叹气，接着说：“你也到了可以外出立府的年纪，前头几个皇子在成年及冠时，已赐了宅子搬出宫，怎地到你这，反而没人提了。”
“暂时父皇身下只有儿臣，不让出宫立府，倒也说得过去。”
“你要是住外面，不论是行事还是与你舅舅议事，都方便许多。”
“非也。 ”太子道：“正是人人都这样想，儿臣才不能这么做，免得落人口实。”
她垂眸想了想，似乎是个这理，罢了。
“这么晚回来，用膳没有？”
“用过了，听了日间中宫的事，又闻报父皇传了母妃去，才过来等着。”
说到底，母子俩对那位都不放心。
此时他们口中的主角，重新出现在中宫。
皇后的近身嬷嬷见他过来，心里好受不少，礼后轻声道：“娘娘好不容易睡着，要叫醒她吗？”
皇帝摇摇头：“她心里难受，睡着兴许能好些，小心侍候着。”
嬷嬷应下，不忘劝他：“皇上不如也先歇一歇去。”
她知道眼前这位刚料理完钟夫人过来，合宫的消息，传到她这很快，钟夫人提审完，押回天牢没多久，就被裹了白布运出了宫。
传召宝妃的事，自然也知道。
皇帝连番动作，都是为了她家主子，她自然看他百样好。
“不了，你在殿内支个榻，朕就在这里躺一会。”
嬷嬷忙叫人准备，整个过程都是轻手轻脚的，就怕吵醒了好容易睡过去的那位。
皇帝歇得不久，寅时中已起来准备上朝事宜，不过皇后歇得还好，整夜没怎么动过。
他没叫人进去侍候，是自己行出来的。
首领太监早已领人带了朝服候在外面，中宫的宫女们也将净面的热水，及垫肚的清淡点心备下。
皇帝边走边与嬷嬷说话。
“阿晚还在睡，你们备些好克化的粥、点温着，若是朕散朝前醒来，务必劝着她用一点，要是到散朝后才醒，朕过来陪她用。”
“奴婢都记下了。”嬷嬷道。
几个宫人鱼贯上前，穿衣的，盘扣的，整理冕旒的，玉蟒带一封，跪着的宫人起了身，众宫人躬身退下。
复全数匍匐于地：“恭送皇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中宫，往金銮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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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末，勤正殿。
皇帝合上手里的折子，揉了揉眉心，首领太监察言观色，眼珠子转了一圈，上前两步。
“皇上日理万机，不如早些歇息。今日进宫的美人，可还都等着您的圣驾天恩呢。”
皇上将折子丢回折子堆里：“那就歇吧。”
首领太监朝外喊了声：“来人。”
一个小太监捧着写了各位美人名讳牌子的托盘进来。
“皇上，请您翻牌子。”
皇帝目光从名讳上一扫而过，表情寡淡。
太监首领想了想，“说来有趣，这次入宫的美人里，竟然有一对姐妹花。”
皇帝眸光闪了下，似有神采在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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