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章 你在害怕什么
宋婉正端着茶杯，唇角带笑。
霍逸峰则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目光意味不明。
姜超元咳完一声，眯着眼望向厨房门口，脸上带着几分调侃。
“哟，这么巧，一起出来啊？”
他声音不高，正好能清清楚楚传遍屋子。
韦桂芳笑眯眯地应和：“可不是？小霍手里还沾着水，刚才是不是在帮咱小寒刷碗呢？”
说着，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气氛微妙起来。
姜远寒心里一慌，连忙摆手：“没有，就是我在里面擦桌子，他……他也顺手帮了点忙。”
“顺手帮忙？”
宋婉挑眉，声音不急不缓，“能主动进厨房刷碗的年轻人，可不多见，更何况呀，小衍这孩子从来不轻易掺合别人的事呢。”
她眼底带着笑意，没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霍衍一眼。
霍衍神色如常，把姜远寒扶稳后，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他走到客厅，从容在位置上坐下，唇角微微勾起：“刷几个碗不算什么。”
话一落，屋里一瞬安静。
霍逸峰目光一转，落在霍衍脸上，似笑非笑。
姜超元倒是乐呵呵地笑了：“有责任心，懂得分担，好，好！”
姜远寒耳朵红透，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咬着嘴唇，硬是憋着没解释。
宋婉看着这一幕，轻轻抿唇，眼神闪了闪，没有插话。
这一顿饭，本来热闹融洽的气氛，硬是被烘托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这暧昧，被几位长辈心照不宣地看在眼里。
姜远寒心跳得厉害，她看得出长辈们的意思，也知道霍衍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她还没这么快适应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总觉得有些别扭。
许是霍衍察觉到了什么，替她开口：“爸妈，爷爷奶奶，我和远寒出去散散步。”
众人齐齐点头：“去吧去吧！”
就这样，霍衍给她裹上外套，两人一前一后从家里溜了出去。
“刚才不开心了？”霍衍侧头看着她。
姜远寒摇摇头：“不是……”
霍衍竟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又要躲开我。”
夜风微凉，街道上灯火稀疏。
姜远寒把手缩进袖子里，低着头走在他身旁。听见他这句话，脚步顿了顿。
“我……哪有躲开你。”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心虚。
霍衍看了她一眼，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
“没有最好。”他语气轻，温柔极了。
姜远寒心里一慌，偏过头去，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只有鞋底踩在青石路上的声响。
风吹过，带来几分寒意。
霍衍忽然伸手，替她把围巾往上扯了扯，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别想太多。”他说，“他们那样说，是因为关心你，不是要逼你。”
姜远寒心口微微一颤，低声道：“可我总觉得……大家的眼神里，像是在期待点什么。”
霍衍沉默片刻，忽然停下脚步，侧身认真地看着她。
“远寒，你在害怕什么？”
她愣住，呼吸一窒。
夜色里，他的眼神冷静，带着某种让人无法回避的力量。
姜远寒咬着唇，半晌才低声道：“我怕……一旦跨出那一步，就没退路了。”
霍衍闻言，眸色微沉，没有逼迫。
他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语气缓慢而坚定：“放心，我不会逼你，你愿意往前走，我就在你身边，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让你掉进水里。”
姜远寒鼻尖微酸，心里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霍衍见她这副模样，眼神渐渐柔和，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走吧。”
他说，“外头凉，回去晚了，你奶奶该担心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灯影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氤氲夜色下，暧昧的气息悄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两人回到院子时，屋子里还亮着灯。
霍衍体贴地把她送到门口，才转身去院子另一头。
姜远寒刚进屋，就被韦桂芳眼尖地拦下：“小寒，过来，奶奶有话和你说。”
屋里的人已经散去，姜超元正收拾棋盘，姜宝华去厨房收碗，气氛难得安静。
韦桂芳把她拉到屋角，声音压低。
“小寒，你和小霍今天在厨房的事，奶奶都看在眼里了。”
姜远寒脸颊“唰”地红了，忙摆手：“奶奶，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就是顺手帮忙……”
“顺手？”
韦桂芳轻轻一哼，目光锐利：“别人顺手会刷碗？会一边刷碗一边眼睛盯着你看？那双眼睛就盯在你身上，挪都不挪的哟！”
姜远寒被戳中心事，耳尖烧得更厉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韦桂芳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语气慢下来：“小寒，奶奶不是要逼你，只是女人啊，这辈子最要紧的，是看清楚男人的心意，看清楚了，才知道能不能托付。”
“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奶奶就不多说了。”
姜远寒愣住，心里一阵酸涩。
“你看看小霍，”韦桂芳继续说，“他家世好，长得又周正，更难得的是，他不光顾着自个儿，还会替咱们姜家出头，要不是他在背后帮衬，这次的案子能这么顺利？你别糊涂，这世道，谁会没事替别人操心？除了心里有你。”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姜远寒眼眶微微发热，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衣角。
她当然知道霍衍在背后帮了多少。
只是，他从不提，也不邀功，就像今晚，他只说“别光想着自己扛”。
那一句话，轻得不能再轻，却压在她心口，久久挥之不去。
“奶奶……”
她轻声开口，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韦桂芳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不用急着答应什么，更不用急着拒绝，你只要记住，真正对你好的人，不是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的，而是像小霍这样，默默替你扛事的。”
说完，她松开手，转身往屋里走去，背影在昏黄的灯下显得笃定而安稳。
姜远寒站在原地，心头像被什么击中，酸酸涨涨。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平时对霍衍客客气气，却总是暗暗观察。
因为他们，比她更早看懂了那个男人心里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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