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9章 谁会算账
苏厉迎着韩尘审视的目光，坦然道：“白大王明鉴。不是为了王家，是为了郭家。”
“两家利益不是普通的附庸和结盟，而是多有联姻，利益关系早已盘根错节！”
“王家若亡，郭家不仅失去了姻亲，更将直面你蛇头山的兵锋。”
苏厉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所有的信息之后，更是深吸了一口气，加重语气。
“家主曾说过，‘白中南此人，行事不拘常理，杀伐由心，绝非莽夫。其志，恐在鲸吞万里！’”
“可以说，家主恐怕是视白大王你为郭家扬名以来，前所未有之劲敌！”
对此，韩尘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郭燕南对他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
甚至不惜倾巢而出，家主亲征？
难怪郭家会做大，看来确实有几把刷子。
而后，韩尘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姿态显得更加放松。
“该听的都听了，那苏长老此刻想跟我谈什么？莫非是想替郭家投降？”
“谈一条生路！”
苏厉斩钉截铁，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惊人：“为我郭家在场残存修士，也为我自己，求白大王网开一面！”
“条件便是，我郭家即刻与王家断绝一切姻亲盟约，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我也可以在此处立下血誓，永不与蛇头山为敌！”
“王家是死是活，任由白大王处置，郭家绝不再插手分毫！”
韩尘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竟真的低低笑了起来。
“苏长老啊苏长老。”韩尘好不容易止住笑，嘴角却依旧噙着那抹弧度：“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就这三言两语就想一刀切干净？”
韩尘轻轻哼了一声道：“听起来倒是挺美。可你似乎忘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眼神也变得锐利如刀：“现在，是谁的刀架在谁的脖子上？我需要你郭家的承诺来保平安吗？”
他抬手，随意地指了指四周：“我大可以现在就把你连同地上这些还能喘气的，一并宰了。”
“再带着蛇头山，踏平王家，鸡犬不留！最后，荡平你郭家的云鼎苑！”
“不是千里之内，都没有人敢仰视你们云鼎苑所在的高峰吗？”
“那我就要当着攻上云鼎苑的第一人了？”
“苏长老，你说说，我是现在杀光你们更省事，还是留着你们，等着日后再来规划一场更大规模的厮杀更划算？”
“你倒是做得好账房先生，不如这笔账，你替我算算？”
空气仿佛凝固了，然而，苏厉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白大王！我看，这笔账，我苏厉算得不如你精！你才更适合去当那个账房先生！”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近乎咆哮的果断。
“既然如此，我苏厉，再开一个条件！”
他猛地伸手指向那顶沉默的巡天辇：“我郭家与你蛇头山白中南大王结盟如何？”
“不是虚与委蛇！是真正的血盟！”
“我郭家愿倾力助你，荡平王家，鸡犬不留！”
“助你称霸蛇头山方圆万里之地，扫清所有不服之敌！”
“待尘埃落定，郭家与蛇头山，再划地而治，以山河为界，永为兄弟之亲，永不互犯！”
他死死盯着韩尘，老眼中燃烧着最为疯狂的火光。
这个时候，苏厉甚至庆幸，王杰和郭凯已经死了。
否则的话，在下定这个决定之前，他还得先和自己人打一场。
“白大王！这个条件，够不够分量？”
“这个账，你又算得怎么样？”
“嗯？？？”饶是韩尘见多识广，自以为心态早已锤炼得心如磐石，古井无波。
此时也是被苏厉这颇为石破天惊的提议所震惊。
荡平王家？助他称霸万里？划地而治？永为兄弟之亲？
刚才还为王家打打杀杀，损失两位家族宿老和一批精锐修士，现在卖起王家来却毫不手软？
仿若，郭家好像之前与王家不是联姻，而是死敌一样？
……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混合着汗水和铁锈的气息。
马自成的队伍，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缓慢又沉默地收缩回来。
虽然惨淡，但大家的脸上确实是有着大胜后的狂喜。
而马自成，立于一处略高的土坡，俯瞰着这支残军。
盔甲破损，刀卷刃钝，灵力也明显不能够持续。
但是，王治，王家的传功长老，确确实实是被他击退了，这绝对是泼天的功劳，足以震动四方。
马自成粗粝的手指紧攥着：“够了，够了吧？”
他在心底对自己低吼，更像是在向某个无形的存在祈求。
“就算白大王，就算白大王再严厉，再恼我，看在这份上，总该功过相抵了吧！”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马自成疲惫不堪的脑海里轰然炸响，带来一丝病态的慰藉和希望。
功过相抵，这念头一起，就让他又回忆起来那段极力想要埋葬的记忆。
记忆中，就是胜利之后的庆功宴，那天的篝火烧得极旺，照亮了半片天。
酒坛子堆成了小山，新缴获的美酒像河水一样流淌。
兄弟们的欢呼声、碰碗声、粗犷的笑骂声震耳欲聋。
他马自成在那场盛宴中，更是一碗接一碗，将辛辣的液体滚入喉咙。
五脏六腑的灼烧是小事，理智的堤防被烧化了才是大事。
最后，一切的谨慎，都被那灼热的酒气和喧嚣的声浪冲得七零八落。
部下老姚的劝告，也被他借着酒劲，一马鞭抽个稀碎，甚至生死攸关之际，还要老姚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他马自成于王天佑的刀下！
那一千五百人的部众，其实死不足惜，本就是望风而降的墙头草。
可惜的是老姚，马自成虽为响马盗匪，可人心是肉长的，对于老姚的死，他心中无比的自责愧疚，可马自成却不能表露出来。
在残酷的修仙世界里，但凡表露出一丝丝的软弱，皆会引起群体而攻的凄凉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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