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小丁边开车，边眉飞色舞地说：“你们城里人过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泥腿子？拿村长不当干部？”
“这个得这么说，以前农村比城市穷，我家老爷子老家就在这附近。困难的时候，我是亲眼见过揭不开锅的。”朱子顺想了想“说瞧不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实话说，那会儿无非就是城乡差距闹得。”
“可今非昔比了。”小丁撇了撇嘴“我们老家有句俗话，叫‘乡熊开封城墙挡不住’，你可能不晓得啥子意思吧？”
“真不懂，第一次听说。”
“就是说乡下人一旦有钱有势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有吗？我接触的农村人不多，都挺憨厚，朴实的。”朱子顺还是头回听人这么剖析乡下人。
“就说刚才你看到的镇长会所，你能想象到吗？过去周扒皮，刘文彩过得未必有他滋润吧？”
“周扒皮，刘文彩怎样，咱谁也没见过。他们再怎么说不过是一大地主，靠剥削农民过日子。”朱子顺说“你一说这里要建‘野生动物园’，这么大工程落在这里，我就明白了，当地人再也不用费劲巴力，靠刨树坑，卖苹果养家糊口了。卖地立马就富起来了。”
“那也分人。”小丁道“大部分村民变成了民工，在工地做工，跟挖树坑也没多大区别。眼前有点儿稀汤寡水的补偿款，长远看还不知道吃亏占便宜呢。”
前两天商超组组长小宁，就让朱子顺刮目相看，此时小丁的一席话，更让朱子顺觉得，安总手下的人简直个个是“人精”，见多识广，不一般。
“这不奇怪，吃肉的总是少数人。”朱子顺问“你说镇长会所和别的夜店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特色！”街道的路灯亮起来了，小丁也把车上的近光灯打开，说“这个镇长比心理专家还厉害，发包工程的部门领导喜欢二人转，镇长专门从东北请了个班子，搭了大戏台，逗领导开心。”
“有一套，把准了领导的脉。”
“这还是毛毛雨。”小丁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西厢房住的什么人吗？”
朱子顺摇摇头。
“俄罗斯大长腿模特。为什么这里叫会所，不公开对外，镇长的客人可都不是一般人，懂了吧？”
“你对客户情况掌握的可够细的。”朱子顺佩服道“那个你叫宋哥的是会所老板？”
“宋镇长侄子，听说过去是果树队，看山护林的巡防队长。会个三拳两脚。”小丁说“跟这种客户打交道，有一个好处，不差钱。他们不在乎你发的货价格多高，他们就认新奇特的玩儿意儿。市面能见到的大路货，他们还真不待见”
小丁说着，不知为何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卖部跟前。
坐在后车厢的“猴子”边拉开车门，边问：“跟昨天一样？”
“仨人，卧槽和昨天一样你不吃啊？”小丁对“猴子”的口气从来没客气过。
“我知道多一个人。”“猴子”嘟囔一句，下车走进了小卖部。
小丁跟朱子顺说，时间这会儿还早，去市内夜店负责人未必在。每天这会儿都会买些吃食，垫垫肚子。
“你早说啊，我下去买。”朱子顺说话就要打开车门。
“不用你。”小丁拽住朱子顺，说“安总赏这小子一口饭吃，已经够意思了，跑个腿儿算啥？”
“‘猴子’我听口音不是你们老乡？”
“不是。”小丁刚要解释，“猴子”捧着三个面包，两瓶汽水上了车。
朱子顺看“猴子”自己只干啃一个面包，便把喝了两口的汽水递到后面“我喝不了。”
“猴子”笑笑，接了过来。
在车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小丁这才重新发动了“大发”，告诉朱子顺下一站要到“宝丽来俱乐部”。
“东有‘大富豪’，西有‘宝丽来’。”小丁问朱子顺“你们绿山人是这么说的吧？”
“听是听说过，没去过。”朱子顺此时更像是个外地人。
“这两家有共性，豪华，规模在绿山数一数二。但又绝对不是一路。”小丁车开得不疾不徐，分析给朱子顺听“‘大富豪’的客人鱼龙混杂，进了门我都不大敢正眼看这些人。一句‘瞅啥’？就能要了人命。”
“没那么严重吧？”朱子顺乐了，他发现小丁很爱夸张地讲故事。
“你还别不信，下回跟我去你就知道了。”小丁接着说“‘宝丽来’客人素质高多了，这和老板有关系。”
“他们老板都是谁啊？我这个绿山人还真不知道。”朱子顺装傻，干脆让这个话痨小丁讲个痛快。
“‘大富豪’是黑道四哥，没听说？”路面没有什么状况，小丁下意识按了两声喇叭“到那儿谈生意也就是我吧，不夸张的说就是刀尖舔血。每回去我都战战兢兢，没辙，谁让他们家生意好呢！”
“这么恐怖。”朱子顺笑出了声“那‘宝丽来’呢？”
“更不敢惹了。惹‘大富豪’是一脸血，惹‘宝丽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跟你说的老四有啥区别？怎么还说‘宝丽来’素质高？”
“我说素质高是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级别高的你只能在电视新闻上见到。”小丁说“能把这些人聚到一块儿，你说什么人当老板？”
朱子顺转头看着小丁，等他下文。
“绿山市局洪副局长二公子，洪二开的‘宝丽来’！明白了？”小丁手拍了拍方向盘“惹得起吗？”
“这么说夜店这条线的业务，还真不是一般人做的了的。”朱子顺这话不是恭维小丁，过去他的业务对象，无非是商场各级经理。不顺，麻烦顶多是给你个难看的脸色，轰你出门到头了。听小丁这一路讲解，做夜店生意好像随时得冒着生命危险。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做长了，你得知道怎么应付。”小丁神情变得得意起来“这里面有些技巧，你比如说‘大富豪’‘宝丽来’，我除了及时给他们补货，和负责人搞好客情。关键是店里要放一个‘明白’人。”
“什么‘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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