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人性的矛盾
“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就不认识了？”
周婉仪调侃的声音传到陈向东耳朵里，让他有一阵的不真实感。
“周书记，你怎么来了？”
陈向东有心想问她是不是为了自己来的。
又觉得似乎有些过于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周婉仪却像是在陈向东脑子里装了雷达探测器一般。
“就是为了你来的。
当然，这其中，我也收获了一点利益。”
因为陈小乐的存在。
陈向东和周婉仪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可以概括的。
尽管孩子还小，陈向东却已经能感觉到他和同龄人之间的差距。
陈向东自己知道自己事。
别说裤腿上的黄泥都没完全洗干净的陈家了。
就是已然跃升亿级俱乐部的施家。
也教育不出这种水平的孩子来。
很显然，这是周婉仪倾注心血浇灌的成果。
就连孙守诚，陈向东都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也很难用现实的局势去分析。
陈向东只能归功于孙守诚看到了周婉仪对陈小乐的付出。
孩子和孩子，亦有不同。
普通的干妈、干儿子关系，处好感情，给点资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涉及教育，就有些敏感了。
多少普通人家里孩子的亲爹、亲妈之间。
到孩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众多亲属之间。
因为教育而争吵的多了去了。
气量不够的亲生父母。
对孩子的干亲插手孩子教育一事。
心里恐怕不会带着感恩。
周婉仪却是真正像教育自己的孩子那样去教导陈小乐。
陈向东和施梓萌心里只有感激，不曾流露出负面情绪。
孙守诚或许就是看到了这些。
所以才会对陈向东有了态度上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都是陈向东的猜测。
但不管怎么说，孙家人的态度变化是真实的。
此时此刻，在心神不安之际。
陈向东看到周婉仪。
这个给自己带来无数机遇的贵人。
对方还这么轻松地跟自己开玩笑。
他的心一下子就安了大半。
“周书记是应邓主任的邀请回来的？”
周婉仪笑呵呵摇头，“他可请不动我。”
陈向东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自己这点事还能牵扯到更高层次。
陈向东还没来得及扬起尾巴，就被周婉仪迅速打破幻想。
“当然了，你小子也不够格让人家专程来请我。
我这次之所以会出面，是因为陈鹏教授。”
陈向东脸上的表情重新紧绷起来。
“怎么，觉得陈鹏配不上教授这个名号？”
陈向东沉默，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周婉仪从身后拍了拍陈向东肩膀。
然后用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开启下一个话题。
“说起来，我最初开始在基层任职的时候。
遇到一户人家，印象特别深刻。
那家的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极其恶劣。
是真正刀兵相向那种。
我经常会听到那家的孩子说，以后卖血偿还父母的养育之情。
然后就断绝关系。”
陈向东心头带着疑惑，这个和陈鹏的事有关系吗？
“真是好多年没听到卖血这两个字了。”
陈向东突然有了几丝明悟。
“我知道，你从小日子过得不算富裕。
但是向东，相信我，如果你去祖国的偏远疆域深入了解过。
你会发现，自己过得非常幸福。
在那些地界，如果有陈鹏这样的人存在。
那里的人民，真的会自愿将自己的身体贡献出来。
供给他们做实验用。”
陈鹏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抛去残忍的部分。
陈鹏还真有崇高的部分。
至少人家真的给钱了。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不好说。
但陈鹏一定会给够对方心里期待的数值。
他甚至还有售后。
实验体家里遇到难处，陈鹏还会酌情伸出援手。
人性的矛盾，在他身上得到深刻体现。
“现在人日子慢慢好过了。
除非是走投无路。
否则让他们自愿参与这样的计划。
需要付出的薪酬，会远远大于回报。”
周婉仪顿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说起来，这种计划我也很多年没听说过了。
以前难啊。
你能想象吗。
没有人，也付不起钱，那些研究人员就自己上。”
陈向东瞳孔再次震动。
周婉仪又拍了拍陈向东的肩膀。
“不说这些，都过去了。
我们现在来说一说未来吧。
向东，你知道接下来几年。
我们的科研界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吗？”
陈向东一来的确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二来，他也摸不清周婉仪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周婉仪也没有为难陈向东，而是自己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建国初期的那批人，基本都到年纪了。”
陈向东的心神，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发生激荡。
“接下来几年，我们会面临大批老一辈的逝世。
这是我们不愿意接受。
却不得不面对的境况。”
周婉仪不打算跟陈向东聊接班人的情况。
有没有接班人、接班人水平如何。
这些信息，陈向东暂时还不够资格接收。
“伴随着老一辈人去世的同时。
很多旧时代的旧理念，也将会一同消散。
陈鹏跟你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他的观念正确与否，我不评价。
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几句心底话。”
周婉仪扭过头看向窗外。
车子已经驶入城区。
这里和郊外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这里的人或许比城外的人有钱。
但这里的人，未必过得比城外的人幸福。
可他们中的大多数。
却是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时代洪流流向哪里。
这些人的脚步就要跟着走向哪里。
而时代的洪流，由谁来引领呢？
“过去30多年，国家飞速发展。
现在依然还没停。
但是上升的速度，已经开始变缓。
接下来，我们要解决的，是发展过程中被掩盖下来的那些突出问题。
这是一个百年未有的大变局。”
百年未有的大变局，陈向东重复着这句话，心头的激荡再次泛起涟漪。
“我说过，老一辈的逝去，同时带走的还有老一套的理念。
向东，未来你的主政理念要走向何方。
由自己来决定了。”
陈向东何其敏锐，“周书记，组织上对我有新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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