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嘉婕妤留下

赵公公进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象，都忍不住拿袖子抹了一把冷汗，他目光看着的却不是与淑妃紧紧相贴的人，反而是望着内殿的方向。

在屏风的一边，立着一个半边身子都隐在阴影处的侍卫打扮模样的人。

乖乖哟，他就知道，那位陛下宠幸温氏女的事，迟早会让这位知道，而且这件事绝不会太平。

这不，这才几日，就东窗事发了。

盛出来的汤又被重新装回了食盒里，赵公公犹豫着，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提，坐在桌前的男人道：“赵福，你在犹豫什么？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请皇上恕罪。”赵公公连连摇头，拎了食盒就朝着门外走去，脚下更是恨不得生了风燃了火，就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般。

“哎呀，陛下，您怎么能这么对嘉妹妹呢？这怎么也是嘉妹妹辛辛苦苦亲手给您炖的汤呀，怎么能随便扔给下人呢？”淑昭仪娇笑着，身子已经没有骨头一样歪进了湛璟臻的怀里。

湛璟臻说：“得了便宜还卖乖，朕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吗？菁儿，现在消气了吗？可相信朕对你的心意从来没变过了？”

他们二人完全把温嘉意视若无物调笑打趣，而温嘉意也始终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她绷着一张脸，连表情都不流露出来多少。

湛璟臻表面上和淑昭仪调笑，但余光一直都打量着她。

模样生得美艳逼人，这城府也是一点不少，面对这样的羞辱，还能无动于衷，难怪阿襄上次还因为她的态度头疼。

这样一个人，本就该小心提防了，更何况她还姓温。

淑昭仪还是略微瘪着嘴：“可您还是任由太后贬了臣妾的位分，还收了臣妾协理六宫的权利。”

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之前她摸不清湛璟臻的态度，也不敢再提，直到今日，她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

看到面前这个陛下，她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她还没入宫的时候，他们两小无猜的时候，她觉得接着自己提了，或许就能拿回她所失去的一切了。

淑昭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了，她只知道此刻的他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湛璟臻的手指稍稍蜷曲，目光朝着屏风的方向望了一眼。

淑妃被贬作昭仪的事，他昨夜听阿襄说了。

“菁儿，别无理取闹，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以后不许再提此事，听到了吗？”他正色起来，并没有像淑昭仪预想中的那样为她出头，让淑昭仪的脸色微僵。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已经过去的事，朕没法给你交代，你不是记恨嘉婕妤吗？她就在这里，掌嘴也好，做别的也罢，你随意去做。”

温嘉意一怔，眼睛里有错愕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虽然今日这湛璟臻对这淑昭仪的偏袒过于离谱，但好像也没什么异样，毕竟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的是淑昭仪，他平常也会偏袒淑昭仪，只是不是像今日这般这么过分。

“陛下，臣妾…”淑昭仪看着温嘉意，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否则怎么会听到陛下说出那么偏袒自己的话来？

可又转念一想，陛下决定选秀的时候，在自己的设想里，他就应该是这样偏袒她的。

只是后来现实里，他又对她算得上几分疏远，才让自己渐渐的忘了自己最开始的设想。

“去吧，这里只有朕的人，只要菁儿开心，做什么都行。”湛璟臻说。

他这就等于是在给淑昭仪底气和承诺，更是在告诉淑昭仪，在他的面前可以为所欲为。

“娘娘…”拂柳立在温嘉意的身后，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安的唤了温嘉意一声。

陛下未免太过分了，淑昭仪被贬了位分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凭什么现在她一提，陛下就要重新在娘娘身上找回来？

这未免对娘娘太不公平了一点儿。

温嘉意轻轻对拂柳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自己依旧看起来平淡无波，静等着淑昭仪过来。

虽然温嘉意自己也觉得湛璟臻很是古怪，但她始终记得自己向他保证过的定位，是棋子，是宠物，所以她得乖顺听话。

哪怕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刁难，也要做到完全的顺服。

湛璟臻把温嘉意与拂柳主仆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平坦的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一阵咚咚的声响。

啧，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温家的女人，果真是各个不好对付。

难怪…

阿襄说她木头一样，不悲不喜。

这样一看，还真是如此。

淑昭仪坐在那里有些犹豫。

她看着温嘉意那张过分明艳的脸，眼睛里闪过些许的嫉妒，被湛璟臻蛊惑着，她真的想扑上去弄烂温嘉意的脸，来报自己上次受过的委屈，可是…

她心里有一些没底，不明白湛璟臻是当真这样想的，还是故意试探她的，她怕自己真的打了，湛璟臻又会像昨日那样怪罪她。

“菁儿还是善良，朕看你也是下不去手，既是如此，这件事以后就不许再提了，时候不早了，菁儿先回去休息吧。”淑昭仪还没有下定决心呢，湛璟臻那边又开了口，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淑昭仪满脸的错愕：“陛下…”

“赵福，送送菁儿。”他态度转变得太快，不仅仅是淑昭仪愣了，温嘉意也愣了。

面前的人总给她一种捉摸不透的错觉，让她从骨骼深处都透露出一种浓烈的不安来。

温嘉意识趣的说：“陛下既然乏了，那臣妾也先行告退了。”

“你留下。”他敲击桌面的动作微停，视线已经朝着温嘉意望了过来。

温嘉意心底并没有什么欣喜，反而浑身都被一种浓烈的不安弥漫着。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一样。

“陛下，您刚才不还说只在意臣妾，为什么要单独留下嘉婕妤？”淑昭仪不满的质问，那些堆积起来的倨傲与喜色在此刻渐渐的消失。

“菁儿，莫要随时随地的耍性子，回去吧。”他连解释都没有，好像那个和淑昭仪你侬我侬的不是他一样。

那份温柔更是收敛的极快。

温嘉意这会儿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喜怒无常。

“淑昭仪，请吧。”赵公公重新走了进来，脸上的汗一点也不比方才少，连忙又对着淑昭仪做了个请人的手势。

淑昭仪跺了跺脚，脸上还带着浓烈的不满，但到底也不敢再质疑什么，还是跟着赵公公退了出去。

直到旁人都离开，湛璟臻才站起了身，他一步步的走到温嘉意面前，声音很是笃定：“你不爱朕，对吗？”

温嘉意被他问的一愣，全然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时没有反应。

药草的香味充斥着鼻腔。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男人始终没有再说话，就好像安静的等着温嘉意的答案一样。

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与温嘉意提过爱与不爱，现在突然问起，只把温嘉意打了个措手不及，温嘉意到底还是说：“怎么会呢？陛下，你英明神武，雄韬伟略，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爱你，臣妾也是一样的。”

“说谎，若是爱，为何看着朕与别的女人接触却无动于衷？”他又问。

这句话一说出来竟是给了温嘉意一种他方才淑昭仪亲密接触只是为了让自己吃醋的错觉。

温嘉意摇了摇头，连忙将这份反常的想法压了下去。

她说：“臣妾没有无动于衷，臣妾只是记得，你是陛下，你有三宫六院，永远不可能独属于臣妾，所以臣妾必须得学着包容大度，不能把情绪表现出来，让您因为臣妾的缘故烦恼。”

温嘉意声音平淡，她自认为自己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分明听到有一声轻小的笑声从自己的头顶上传来，听起来像是嘲讽。

温嘉意心里不安的感觉更甚，她又补充了一句：“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只是不想让您为难，臣妾对您的心从来都是天地可见的。”

“呵，爱妃这样好的演技，难怪能把某些人骗得团团转呢，你们温家人呀，从来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你应当在你们温家也是翘楚，与你的姑母简直一脉相承。”男人忽然出声感慨，话里好像带着数不清的刺，根根扎在温嘉意的心头。

她到底哪儿又得罪他了？为什么又让他提起了温氏女的事？

他明明已经很长时间不再把她与太后混为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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