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其实不是无动于衷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陛下的这份信任，与其日日心惊胆战，倒不如还给陛下，而且陛下太抬举臣妾了，臣妾未必有淑昭仪聪明。”温嘉意说。

前半句话还是一本正经的，但到了后面，她声音里难免带了些许的情绪。

“你在怪朕没有罚淑昭仪？昨日的事你都知道了？”湛璟臻说。

他是完全笃定的语气，黑沉沉的目光直视着温嘉意的眼睛。

温嘉意心头蓦地一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好像说错话了。

这本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了。

他偏袒淑昭仪，不是一次两次，今日一早不还因为淑昭仪几句话，就把自己带去的汤赏给了下人吗？

那么在这等明显关系不不对等的情况下，她说的这句话就是不合时宜。

温嘉意心里想法来来去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反而是湛璟臻先笑了一声：“所以，在龙宸殿你也不是无动于衷。”

“陛下在说什么？”他好像一下子转了话题，让温嘉意有些没反应过来。

湛璟臻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将那只猫重新塞回了温嘉意手里：“这个你自己好生养着，你若看不紧，护不住，朕帮你护着，不会有事的。”

怀中是一团温软，温嘉意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是眉心微蹙，看着湛璟臻道：“陛下，其实淑昭仪如果执意要养猫，您也能帮她护着，可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她能看的出来，湛璟臻给她一只猫的事，已经成了那淑昭仪的一块心病。

从温嘉意入宫的时候，就知道淑昭仪始终都以湛璟臻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自居，那只她求而不得的猫，让湛璟臻给了温嘉意，温嘉意总觉得她不会在这件事上善罢甘休。

说不准用不了多久还会再闹。

至于温嘉意自己，也不愿意做淑昭仪的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先将这件事弄清楚。

最好让湛璟臻也给淑昭仪一只猫，让她不再是这宫里独一份，如此才能转移淑昭仪心里的那份嫉妒。

为什么不同意呢？

湛璟臻想到了龙宸殿里，他那位皇兄沉下来的脸色。

那人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沉默了良久，只说了两个字，麻烦。

为什么会是麻烦呢？

那人的原话是：“菁儿性格柔和，猫生病了，她要闹，吃的少了，她也要闹，若是那猫真的伤了死了，她更要闹，朕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力，去陪她对着她的猫儿子伤怀。”

他的声音一直都是温和的，听起来也没有多少的不快。

而湛璟臻却是能听出另一层意思来。

淑昭仪可不是什么良善的性格，如果她真心爱猫，也不会对温嘉意的猫做手脚。

至于皇兄说的那些话，说白了，不过就是她想绑住皇兄的手段，用那只猫做邀宠的工具。

温嘉意一直安静的看着湛璟臻，良久良久，她都没有等到男子的回话，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她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是不是臣妾说错了话？”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让湛璟臻从回忆里回过了神来。

面前的女子怀里抱着猫，一双比猫儿还要灵动许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眼神还是怯怯的。

他不知不觉的抬起手来，大手罩在了温嘉意的头顶：“爱妃今日这般的探究淑昭仪的事，可是吃醋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的时候，温嘉意心里先是一慌，正要否认她没有要与淑昭仪争地位的意思，但随后就察觉到他声音里是含着笑意的，明显就是心情不错的模样。

温嘉意短暂的一愣，又想到了在龙宸殿里，淑昭仪走后，他问的那几句话。

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仰着头认真道：“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的，在朕面前说谎，爱妃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湛璟臻说。

温嘉意道：“臣妾是吃醋了，昨日的事您都知道，臣妾也知道，但您在臣妾这里息事宁人，臣妾便也不敢再闹，听闻淑昭仪禁足的消息时，臣妾还是开心的。

可到了后来，你很快又把她放了出来，臣妾就知道，在您的心里，淑昭仪的地位还是那么的稳固，这本就是臣妾知道的事实，臣妾不应该有别的反应的，更何况对您而言，臣妾还只是棋子，是宠物，如此就更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可是陛下您知道吗，越是棋子，就越会对运筹帷幄的执棋人心生好感和依赖，那份感情就好像是风里的野火，越是压抑就烧的越旺。

哪怕知道您心里只有淑昭仪，臣妾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臣妾以为，自己能把这份感情藏住的，没想到还是被您发现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她的嘴角勾出了一个自嘲的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苦涩了很多。

她的红唇嗫嚅着，一张明艳的脸也垮下来许多，就好像随时都会有眼泪落下来一样。

“为什么要藏着？”湛璟臻声音都滞涩几分，好像血液都在因为女子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而变得沸腾滚烫。

嗓子是干涩的，手也收回来拢在了袖子里，手指更是受控制的蜷曲。

“阿襄，你可看见了，她根本不爱你。”

皇兄笃定的话，好像又一次在湛璟臻的耳边响起，就在方才，湛璟臻还觉得不屑。

爱？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在乎一个女人的心意。

可到这一刻，他的视线却已经胶在了女子那张嫣红色的红唇上，静等着她吐出后文。

温嘉意又是苦涩的一笑：“因为臣妾姓温，就意味着您会对臣妾有诸多忌惮，臣妾只有完全将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棋子，才能换您几分的目光。

臣妾害怕，如果您看到了臣妾的感情，会觉得臣妾别有用心，那样臣妾就连最后接近您的机会都没有了。”

声音停下，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温嘉意又自嘲：“没想到臣妾藏了那么久，还是没瞒住您的眼睛，陛下，臣妾有时候在想，您如果没有那么聪明就好了，那样臣妾还能在您跟前多藏一藏。

可后来臣妾又想，你就该这样聪明的，您如果没有这么敏锐，又如何能斗得过姑母呢？

陛下，对不起，臣妾一直在您面前伪装，但有一句话，臣妾永远不会骗您，您与姑母之间，臣妾一直希望您赢。

从今日起，臣妾愿意自封在柔嘉宫，绝不踏出宫门半步。”

温嘉意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的砸下来，砸在怀里的雪宝身上。

雪宝好像感觉到了异样，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她，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伤心，它还对着温嘉意抬起了一只爪子，想要替温嘉意擦泪。

哽咽声轻飘飘的，像是落叶一般，在人心尖上轻拂。

而那泪珠却又好像重过千斤，砸落下来的时候，好像能在人的心脏上都留下深深的痕迹。

湛璟臻的眉心都皱在了一起，温嘉意每说一段话，他想回应的时候，对方又能说出另一段更让他心烦意乱的话，直到她的声音终于停下了，湛璟臻才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他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自封柔嘉宫的地步？朕何时说让你自封在柔嘉宫了？”

温嘉意吸了吸鼻子：“臣妾知道陛下不会这样说的，可现在臣妾的心事已经暴露了，而臣妾的姓氏又是您最讨厌的温姓，臣妾怕出现在您面前会影响您的心情，臣妾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还请陛下允许臣妾自封柔嘉宫，不再与外人接触。”

她说的是外人，但是联合她的上下文，湛璟臻明白，她其实指的是太后。

仅仅是因为喜欢自己，就能为了自己断送她下半辈子的自由？

湛璟臻打量着少女那张含着眼泪的脸，他说：“嘉婕妤，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距离你听从太后的安排，给朕下药那次还不足半年。

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你爱朕爱的无法自拔了吗？”

他看着温嘉意的眼睛里有探究，更有讥讽，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他此刻的怀疑完全在温嘉意的预料之中。

温嘉意眼睛依旧是红彤彤的，她说：“陛下，您不信臣妾也是应该的，就连臣妾自己也不相信，明明依附您只是想活命的，明明前段时间还能去帮你哄淑昭仪的，怎么这才过去了短短的时间，却再也忍受不了您的目光在别人身上了呢？

臣妾真的不明白，也真的好害怕，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臣妾害怕自己以后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变成歇斯底里的模样，所以还请陛下允许臣妾自封柔嘉宫。

虽然臣妾知道您不可能会喜欢臣妾，但是臣妾希望能在您心里留下的印象是识趣懂事的，而不是歇斯底里的。”

她脸上一片茫然，好像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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