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奉为神明！
“嗨……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尹总管笑起来，可眼睛，却是红了。
“我的小陛下，只要是咱们愿意的，想做的，那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可……”云芷心尖越发酸涩，“可明明，您能过的很好，您……您完全不用吃这么多苦的。”
尹总管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我的陛下啊，什么苦不苦的，人活着，才最重要啊！你瞧着老奴苦，那是您不清楚老奴心里的想法，老奴跟您实话说吧，老奴现在特别好，特别欢喜，是那种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
尹总管说着，见云芷神情越发难过，心下叹了口气，道：“老奴明白您是觉得，这么多年来，苦了我，又对不住我，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咱们不这么干的事情，难道就不需要吃苦了吗？”
云芷被问的一噎，却听尹总管道：“陛下您年纪小，可能不记得，可老奴却清清楚楚记着许多事。”
“老奴记得在宫外是如何辛苦艰难，也记得刚入宫被人欺凌、挨饿受冻，甚至，险些被打死的事情。”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温和起来，就连声音也柔和许多。
“那时候，真是多亏了你祖母，若非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下我，我只怕，早就死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中了，但，因着你祖母，我活了下来。”
他说这话时，看向云芷的神情格外温柔，也格外感激。
“所以，我感激你的祖母，于我而言，她是我的救赎，是我的神明。”
“陛下，或许你不曾被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于水火中，所以，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真的，若非你祖母决心赴死前，找过我，我是真想借着身份之便，杀了那狗皇帝的。”
“可因为你祖母同我说，自私虚伪、冷血之人，杀一有二，杀二有三，压根解决不了问题，又劝我好好活着，想法子保护你，我才忍住了这生生恨意，留在了这吃人的宫廷之中。”
“我的小陛下，你不知过往这许多年，我是如何煎熬，亦不知我饱受煎熬下的苦痛。”
“为你筹谋时，我或许辛苦，但因我看得到希望，所以，我满心欢喜。”
“这欢喜，让我的心上的煎熬苦痛大大减少，这欢喜，让我觉得眼下虽黑暗，但未来，温暖光明。”
“真的，陛下，若非有一点支撑，我只怕早已疯魔。”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能允许，谋杀自己神明的人，安然活在这世间。”
“但好在，他死了。”
“只是，他死的，到底还是太容易了，完全不能让我解气。”
“毕竟，他害了满门忠烈的镇国公府，害了满心为国的云家，更害了你至纯至善，救人无数，有着大功德在身的祖母。”
“他的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可偏偏，他死的那样容易。”
想起谢崇的那些恶行，尹总管咬了咬牙，整个人都散发着无法纾解的怨恨。
“这可真是……不公平啊……”
闻言，云芷低下了头，放在桌面下的手紧紧攥着。
大殿内寂静如斯。
半晌，云芷开口。
“可是，尹爷爷，我从未学过该如何做一个帝王，我因仇恨筹谋一切，如今，得登高位，却未必能成为一个好的帝王。”
“你能。”
尹总管毫不迟疑的开口，语气却是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
云芷诧异地抬眸看他。
却见尹总管满是信任地看着她道：“你从前，其实学了很多，只是，你觉得当帝王时，那些都用不上，但，这都没关系。”
尹总管语气温和，笑容慈祥。
“从前你会的，你能用上，你不会的，我可以慢慢教你。”他说着，站直了身子，笑容自信道：“有道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老奴我，好歹侍奉了两位帝王，且，见过前两位帝王是如何处置前朝后宫，想来，也是有些经验在的。”
“所以，陛下您，莫要慌张，莫要担忧，更莫要妄自菲薄，你啊……只需有一个为国为民的心，有一个势要让家国兴盛的信念，就足够了，至于旁的，老奴和张丞相他们，会尽全力帮您的。”
心酸和温暖同时填满胸腔的刹那，积压许久的思绪化为温热，从眼眶处涌了出来。
视线模糊时，云芷冲着尹总管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谢谢您，尹爷爷。”
谢谢您，为我做的那些筹谋。
谢谢您，为我冒的那些风险。
也谢谢您，现在还陪在我身边。
“陛下啊……”
尹总管声音温柔，语气慈祥，可嗓音里的哽咽，也清晰可闻。
他在云芷跟前蹲下身来，用衣袖为她擦了眼泪，红着眼，笑看着她道：“你会成为一个好帝王的，您信我，老奴我啊……看人可准了呢。”
云芷哽咽的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金碧辉煌的大殿，空旷而冷寂，饶是有丝丝温暖蔓延，却也不足以温暖整个儿大殿。
但，没关系。
都没关系，毕竟，还有那么一丝温暖，便很好了。
真的，很好了。
-
和离书送到靖安侯府时，侯府正在筹备丧事。
彼时，谢庆兰正站在裴煜院子的廊檐下出神，听到宫里来人时，惊了一惊，忙迎了来宣纸的掌事公公进门。
许是因着冬日严寒，又许是因为裴煜心结难解，便一直病着，谢庆兰心下担忧，开口劝了几回，见没什么用，也就不再劝，只闲暇时，过来瞧瞧。
好在，裴煜虽身子不好，病的却也不算严重，只是他自己郁郁寡欢，不爱出门，这才一直闷在屋子里。
但得知宫里来人时，裴煜还是忙披了衣裳起身。
“侯爷身子不好，就不必起身了。”
掌事公公笑得和蔼，但见谢庆兰与裴煜身子同时僵了僵，便道：“两位莫要太过进展，陛下派咱家来，不是来宣旨的，而是，来给侯爷送东西的。”
“东西？”谢庆兰诧异，与裴煜对视一眼后，不解地问：“什么东西？”
掌事公公没有直接回答，只笑眯眯地道：“侯爷瞧了就知道了。”
掌事公公说话间，转身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接过一个木盒子，恭敬地递到了裴煜跟前。
裴煜垂眸，盯着那木盒子看了好一瞬，方才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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