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成败

赵缙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眼前的景象还有点重影。

他将眼镜戴上——

嚯，还真是沈纾纭。

对方打量他一眼，分明是知道他处于什么状态，嫌恶一皱眉：“醒了吗？”

赵缙脑子缓慢转动起来，理清清前因后果，问她：“邓局叫你来的？”

沈纾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打扮得依旧靓丽，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大好，妆容和衣裳尚能简单捯饬，头发却因为没有心思护理，光泽黯淡，随意地搭在肩后。

“顾迎清和程越生领证的事你知道了吧？”她坐在远离赵缙的对角沙发上。

“废话，”赵缙阴损笑道，“你这一天一夜应该不是滋味吧？”

沈纾纭乜他一眼，“有的人看起来也差不多。”

话一出口，沈纾纭觉得他们像是丧家之犬在争个输赢。

她和赵缙本不该是会单独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的人。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赵缙冷笑：“怎样？”他反问，“赵南川就不会死，你就能做赵家的女主人了吗？你真够天真也真够愚蠢的，你别忘了，赵南川就是你妈搞死的。”

沈纾纭起身就想赏他一巴掌，结果被赵缙拽住了手腕。

“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沈纾纭冷冷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你想甩锅，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说起甩锅，倒霉的是我吧，我白给你妈背了那么久的锅，赵家从头到尾都在怀疑我，”赵缙越说越来气，一个起身，一把将沈纾纭掼摔在地。

“去他妈的邱慈雯！”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那个邱慈雯的种，把她当做邱慈雯，怒骂道，“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他用力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就算有心杀赵南川，但何必在那一天动手？我又怎么能料得到他会在新婚之夜突然离开家？”

沈纾纭这一刻脑中似过电，心口蓦地绞紧，表情僵在脸上。

赵缙还在继续说：“我的计划就是让顾迎清先跟赵南川结婚，我即使要做什么，也要等顾迎清地位稳固之后，再通过她控制她名下属于赵家的一切，那时候再搞死赵南川不是更方便么？”

即使在婚礼那天，他也是在赵南川离开前偷听到顾迎清想要祈求赵南川的帮助。

“但不得不说，赵南川的死，省了我后面的麻烦，毕竟我手上没沾上他的人命，任她许安融翻了天，她也找不出证据来。”

可麻烦就麻烦在，赵鸿槐因为对他持有怀疑，犹犹豫豫一直不肯委以他重任。

加上许安融极力阻挠，以及程越生这个最大的变数，让顾迎清找到了机会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其实程越生死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平复了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盯着地上惶惶然的沈纾纭，“没事的，等邓荣涛搞死了程越生就没事了，”他更像是自我安慰。

“等到时候，碍于各种层面，邓荣涛肯定会帮忙。我还能玩不过许安融一介蠢笨女流？而你和你妈，一个是沈家的女主人，一个是沈家唯一的大小姐，还有什么可怕？”

沈纾纭手撑在地上，忽地缓缓笑起来，掀起眼皮看着他，“你真是磕到神志不清了。”

她很了解程越生，他筹谋十年，如今又与各方势力合作，邓荣涛真的赢面不大。

从种种迹象看来，邓荣涛已经有了狗急跳墙之象。

可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除了听命于邓荣涛，做他的棋子，拼这丁点赢的概率，还能如何呢？

她从前想过的生活，想走的路，早已成云烟。

她想回家。

这些日子，她都活在邓荣涛的监控之下。

她求过邱慈雯，想办法让她回州港。

但邱慈雯现在自身也难保，州港那边那么多人盯着她，防止她出境，顶头上还有来自邓荣涛的威胁。

她若是敢轻举妄动，她和三个孩都会生死难料。

不多时，有人叩门，掷地有声的三下。

赵缙朝沈纾纭使了个眼色。

沈纾纭缓缓起身，随手拂了拂自己的裙摆，昂头挺胸，看起来又是天鹅一只。

赵缙说了声请进。

外面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不合身的衬衫和西裤，皮鞋，额角有些秃，手里拿着个公文包。

体质内的气质很浓，笑起来既有些高高在上，又有种焊在脸上的谄媚样。

他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分别派发到赵缙和沈纾纭跟前。

那人说：“手机不安全，怕被监听，也不太方便跟二位直接见面，要你们办的事都写在这上面了。”

这种古早的方式，简直令人想笑。

邓荣涛现在居然谨慎到这样的地步了。

赵缙和沈纾纭却也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但在看了内容之后，脸色都纷纷一沉。

那人笑眯眯地问：“二位看完了？”

两人都没说话。

那男的直接从他们手里拿过纸张，摸出打火机就地烧成灰烬。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成败一瞬间，事情成了，大家都好，要是没成，你们知道后果吧？就算那谁不为难你们，程越生、顾迎清还有那许安融，会放过你们吗？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都清楚吧？”

沈纾纭回家之后，满脑子都是这番话。

心脏咚咚乱响，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其实那人说错了，邓荣涛根本不会给他们第二个选择。

邓荣涛那种人，要是完蛋了，会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她打开淋浴，任由凉水淋遍全身，强迫自己清醒。

说不定去求求程越生呢？

不会的，她利用了程家生，害死了程家生，乃至于程家一家子人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再说好话歹话，她早就说尽了，程越生一直无动于衷。

一直！

所以是他逼她的。

她没有办法。

沈纾纭醒醒睡睡，脑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第二天下午三点，她开车到了国际幼儿园外面。

每到这个点，幼儿园外面的这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停满了家长接孩子的车，只留出了门前的通道供校车行驶。

一辆辆橘色巴士接龙一样开出来。

也有小孩是老师带着出来的，亲手交给门口的父母。

好巧不巧，她在众多家长中，瞧见了程越生。

他接的是俩孩子。

一手拎着两个书包，两个小孩跟在他身后凑在一起研究手里的小玩意儿。

到了一辆白色商务车前，后座车门打开，坐在里面的显然是顾迎清。

程越生一手拎一个，将两小孩儿推上车，最后自己跟着坐进了顾迎清旁边的位子。

接着门关上，车子随着车流驶离学校，前后明显还有保镖的车在开道和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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