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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谍战之被绑满铁二十年》(试读前六章)


简介:一个在2024年已经因为技术过时而沦为废人的佟天宇重生在1924年的美国加州大学,正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番之时,却被满铁的日本人盯上了,然后绑架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你看上了我脑子里的技术,你们就要做好走上技术歪路的准备,谁让我最崇拜的技术大拿名字叫郑国......

本书主旨借日本人的技术与资金为未来的东北打下铁路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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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重生一百年前

砰!

巨响!金属撕裂的尖叫,乘客的惊呼——失控的大卡车狠狠撞上巴士侧翼!

2024年,65岁的佟天宇最后的感觉,是刺眼的加州阳光和身体被撕碎的剧痛……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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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克!这破车!”司机暴躁地锤了下方向盘。

一阵摇晃把佟天宇晃悠醒了。他有点懵地看向窗外。土路,农田,老旧的灰狗巴士瘫在路边,引擎盖冒着白烟。车里乱糟糟的,乘客都在抱怨。

他刚才……不是已经死了吗?加州阳光,剧烈的撞击……怎么又在这辆破巴士上了?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是佟天宇,在宾州煤矿摆弄了半辈子烧煤的小火车,矿关了,他那点跟蒸汽小火车打交道的本事屁用没有,成了个废人。退休后到处瞎逛,结果把命丢在了加州。可这感觉不对,身体轻飘飘的,也没疼的地方。

“见鬼了……”他下意识嘟囔,声音一出他自己都愣了——这声音又年轻又有劲,完全不是他自己那把老骨头该有的动静!他猛地抬手摸脸——光滑!没褶子!再一看那双手,虽然有点脏,但绝不是他那双被煤灰浸透、关节粗大的手!

记忆像炸弹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开。

两段人生,两个佟天宇——一个死在2024年加州公路的老头,一个是1924年坐巴士出事的年轻中国留学生,杰克·佟(Jack  Tong)——咣当一下,硬生生挤进了一个脑壳里!

“Holy  crap!  你醒了?”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混乱。一个中年护士端着个破盘子进来,“感觉怎么样,杰克?上帝保佑,你命真硬。那破巴士翻了,死了三个,就你和另外俩活下来了,你腿骨裂了,最重。”

“杰…克?”佟天宇舌头打结。记忆飞速整合:对,杰克·佟,加州伯克利学机械工程的……然后就是这要命的车祸!但更吓人的是,那些关于蒸汽机、锅炉、燃烧效率,怎么让那些吞煤吐烟的铁家伙跑得更快更省的知识,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比啥都真!

重生!两个倒霉蛋撞车死,合成一个了!他不再是那个跟破旧矿车打交道、蹉跎半辈子死在异国的老头了。他是杰克·佟,1924年的中国留学生,可灵魂里揣着对蒸汽动力近乎变态的理解!

“对,杰克·佟。”护士检查着他腿上那简陋的石膏,“昏了两天了。附近农场的人送你来的。骨头给你对付上了,得养一阵。你东西在抽屉里,钱包证件都在,伯克利的。”她顿了顿,“这诊所就这条件,费用可不便宜,赶紧想办法联系家人或者学校吧。”

护士走了。佟天宇,不,现在是杰克·佟了,手有点抖地拉开床头抽屉。一个旧钱包,里面没几张票子,加州大学的学生证(Jack  Tong),还有几封夹在课本里的信,是老家写来的。

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冲上来,紧接着就是一股压不住的兴奋。真活过来了!年轻的身体,陌生的时代!他那些前世摆弄煤火车的经验,在这个蒸汽机还是老大的时代,可能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指头!

几周后,佟天宇拄着拐杖站在伯克利校园里。到处都是年轻面孔,空气里都飘着机器油和活力的味儿,跟他前世那个只有煤灰和绝望的煤矿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凭着记忆找到宿舍。刚推开门,就被一顿咋呼包围了。

“杰克!上帝!你总算回来了!”高大壮实的金毛罗伯特上来就给他个熊抱,差点把他拐杖撞飞,“听说你坐那巴士出事了?真见鬼!我是罗伯特,记得吧?”

“当然,罗伯特。”佟天宇赶紧适应这美式热情。

“腿咋样?”戴眼镜的查尔斯从书堆里抬起头,“我是查尔斯。笔记帮你整理了点,热力学和流体力学那部分……”

“太谢谢了,查尔斯,救大命了。”这话是真心的,这些基础理论正好能和他前世的实践经验疯狂碰撞。

卷毛精瘦的托马斯擦着湿头发出来:“嘿,杰克。我是托马斯。事故够悬的啊?能回来算你运气。对了,联合太平洋铁路那个关于提升机车效率的竞赛通知看了吗?重点是蒸汽机!快截止了。”托马斯这家伙,目标一直很明确,卷王一个。

应付完室友,佟天宇一头扎进了工程图书馆。他得摸摸这个时代的底。

果然!放眼望去,期刊论文十篇有八篇还在讨论怎么扣索蒸汽机那点可怜巴巴的效率,增压燃烧、高效换热、流线型设计这些概念要么雏形、要么压根没有。

锅炉压力不敢往上提,传动机构损耗大得吓人。脑子里那些关于如何让烧煤的铁马跑出更快速度的知识,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大杀器!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烧了起来,越来越旺——他完全可以用超越时代的设计,让那些喷吐着浓烟的钢铁巨兽,爆发出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力量!

机会说来就来。托马斯举着张通知单风风火火冲进宿舍:“嘿!哥几个!芝加哥!下个月初,美国机械工程师协会(ASME)和铁路协会搞年度技术交流会!各大铁路公司的头头和技术官都会去!露脸的好机会!听说他们要找的就是能解决实际问题、让火车跑得快还省钱的方案!我们必须得去!”

罗伯特吹了个口哨。查尔斯推推眼镜:“路费和住宿……不便宜吧?”托马斯眼睛放光,直接看向佟天宇:“杰克!你腿能行了吧?我认识个教授,也许能搞到系里的差旅补助名额。你平时不是总琢磨那些锅炉和传动机构吗?绝佳的机会!”

芝加哥……技术峰会……铁路巨头……佟天宇感觉自己的血液“轰”一下冲上了头顶。前世几十年在煤灰和蒸汽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混着这具年轻身体的冲劲,瞬间被点燃了。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汽笛的高亢轰鸣,看到了更高压力下的蒸汽如何驱动更强大的气缸,让车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碾压铁轨。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罗伯特他们从没见过的、近乎灼热的光芒,那是在矿井深处和旧机车身上磨砺出的洞察力与野心。

“托马斯,名额的事,务必帮我搞定。”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得实实的,“我正好有些关于如何让蒸汽机车跑得更快的想法,值得拿到芝加哥去,亮给他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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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来自未来的设计

伯克利工学院的绘图室,后半夜冷得能冻掉鼻子。

就角落里还有点亮,一盏绿罩子台灯,照着堆满纸的大桌子。杰克·佟(佟天宇)窝在那儿,腿上的石膏刚拆,还不得劲,坐久了就得挪一下屁股。

窗外屁动静没有,就他手里铅笔蹭纸的声儿,沙沙沙,没完没了。

他右手捏着鸭嘴笔勾墨线,左手按着圆规画圈,画的这玩意儿,要是让系里那帮老学究看见,准得骂他疯了。

涡轮增压器。这名儿在1924年听着就跟天书似的。

这年头,那帮搞蒸汽机的,还在为怎么让锅炉多烧出二两劲儿抠脑壳。机械增压?笨重得像头蠢驴,吵死人还不顶屁用。

他笔底下这玩意儿,不一般。它能用机器自己排出去的废废气,推着个小涡轮疯转,这涡轮再带个压气机,玩儿命往锅炉里怼风。风大了,火烧得就猛,劲儿自然嗷嗷往上飙——这本来是几十年后的玩意儿,现在硬生生从他笔头子底下抠出来了。

他画得那叫一个细,涡轮叶片怎么拐弯能省劲儿,用什么合金材料才扛得住那股高热高速,“得用镍基的,耐操”;压气机长啥样,轴承怎么才能又滑溜又结实,“搞浮动式的,拿高压油喂着它”;油路怎么走……空白地儿全是他标的字儿和算的数,中文英文混着来,生怕漏了点啥。

画得手酸眼花,脑门冒汗,他就歇会儿,伸手摸过桌角那块从唐人街淘来的旧端砚。冰凉梆硬,硌手,但能让他定定神。有时候一愣,好像又穿回前世在煤矿底下画小火车零件的时候,真他妈邪门。这破砚台,倒成了连着两个他的唯一念想。

“杰克!操,你丫还真在这儿焊着呢?”

门哐当一声,罗伯特揉着眼睛晃进来,端着两杯冒热气的黑汤,“赶紧的,灌一口提提神。你再这么熬,没等毕业就得直接躺板板了。”他把一杯墩佟天宇边上,抻脖子看那图,“不是,兄弟,你天天鼓捣这鬼画符,比老教授墙上挂的天书还麻人。这铁疙瘩真能让那些老蒸汽机窜稀一样快?”

佟天宇抓起杯子闷了一大口,苦得他直咧嘴。“罗伯特,这叫科学,不是他妈跳大神。”他用笔尖戳着图纸上的涡轮,“瞅见没?现在那些傻大黑粗的机器,吭哧吭哧烧煤,完了屁啊烟啊直接排了,白瞎了多少劲儿?我这宝贝,就专吃这口屁!”

他换了个地儿指:“这屁……废气,推这涡轮转,跟推个小风车似的,这风车再带着这头,”笔尖移到压气机,“就他妈是个超大号的牛皮吹子,玩儿了命往锅炉里灌风!你想想,风大了火是不是更旺?火旺了蒸汽是不是更足?劲儿是不是更大?跑得是不是更快?还他妈省煤!”

“我……日!”罗伯特眼珠子差点瞪出眶,“用废屁吹风车,风车再带吹子?给蒸汽锅炉上硬货?杰克,你他妈真是个天才!这要成了,铁路公司那帮老帮菜下巴得砸脚面上!”

“成不成两说呢,光画出来有毛用。”佟天宇扯扯嘴角,低头接着改一个零件。牛逼吹完了,现实问题一堆:上哪儿找材料?谁给你加工?这精度这年代有戏吗?想想都头大。

过了几天,托马斯靠着厚脸皮在系主任办公室磨叽,查尔斯绞尽脑汁写了份花里胡哨的报告,佟天宇总算从系里那铁公鸡身上拔下根毛——一点少得可怜的路费。

刚够买四张张去芝加哥的硬座票,路上想吃口热乎的都难。

消息甩回宿舍,立马炸锅。

“牛逼啊杰克!干成了!”托马斯冲过来哐哐拍他肩膀,“芝加哥!大地方!去,必须去!震死那帮土鳖!”

“杰克,说真的,”查尔斯推推眼镜,“你那套东西,逻辑真没毛病,我就是帮你把话说漂亮点。”

“喂!喂!都听我的!”罗伯特直接蹦上床,“为了庆祝咱杰克的‘废屁吹风机’即将远征芝加哥,今晚‘蓝锚’酒吧,老子请客!必须喝趴下!”

他跳下来搂住佟天宇脖子:“当然,我们的大工程师例外!你喝苏打水,养好精神,去芝加哥给老子往死里忽悠!”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起哄声里,佟天宇没吱声,小心翼翼地把桌上那叠命根子图纸卷起来。

图纸卷得紧紧的,裹上两层防潮的厚牛皮纸,最后才塞进那个结实的硬纸筒里。封口拿蜡封死,妥妥帖帖。

他摸着纸筒粗糙的表面,感觉里面那堆线条和公式沉甸甸的,好像随时能炸开一样。

芝加哥。全是铁路公司和大工厂的地界。那地方的人,只认实在东西和绿票子。他一个穷学生,揣着这么个“神话故事”跑过去,让人家掏钱?听着都像个笑话。

但他没辙。这机会是兄弟们帮他硬抢来的。必须得去试试。不光为他自己,骨子里有股劲憋着:他听惯了火车叫,闻惯了煤渣味,他见过更好的,就受不了现在这破效率。他想折腾出点动静。

那帮傻小子还在吵晚上喝啥酒,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佟天宇抓起那硬纸筒,走到窗边。

外面乌漆嘛黑,没几盏灯亮着。

他眯着眼往东边看,那是芝加哥的方向。

手里攥着的纸筒硌得慌。他眼神跟刀子似的,又冷又狠,压根不像个学生。

这火,才刚点着。是成是败,得去碰碰才知道。

一个星期之后,芝加哥联合车站(ChicagoUnionStation),吵得跟开了锅似的。

1924年,这儿就是美国铁路的心脏,扑哧扑哧喷着白汽儿。

大礼堂里头,更是人挤人。雪茄烟味儿混着机油味儿,呛鼻子。啥铁路公司的高管、技术大拿、还有GE(通用电气)、ALCO(美国机车公司)、鲍尔温(Baldwin)这些大厂的代表,全都扎了堆。

展台C位,摆着的还是那些锃光瓦亮的蒸汽机车模型。满场子,蒸汽机仍是绝对的王者。

佟天宇,现在叫杰克·佟(JackTong),跟他那几个室友蹭在人群边上。他拄着拐杖,背上那个旧纸筒看着就不起眼。但他眼神扫过全场,稳得很。

GE那边人不少,唾沫横飞地吹他们的电力牵引多牛掰。ALCO和鲍尔温的人嗓门最大,嚷嚷着他们的新式蒸汽机才是真巨无霸,锅炉更大,压力更高。角落里,几个代表GM(通用汽车)机车部的工程师围着个小模型讨论着什么,但没啥人关注。

整个会场,蒸汽机的味儿冲得很。

“先生们!别瞎琢磨了!蒸汽机的劲儿才刚挖出来!造更大的锅炉,烧更高的压力,烧更多的煤,这才是王道!”ALCO的销售经理吼得脸红脖子粗。

“狗屁!电力牵引才代表未来!又干净又高效,城里头跑尤其合适!”GE的工程师立马怼回去。

“烧煤的老家伙到头了!又脏又累赘!”有人小声嘀咕。

“也许……咱得换个路子想想这烧煤的铁家伙?”

一个声音不大,却一下子扎进了这片吵吵嚷嚷里。

大伙儿全扭头看。是个拄拐的年轻小子,还是个黄皮肤。

好奇的,不屑的,各种眼神全砸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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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芝加哥的新宠儿

主持场面的ASME(美国机械工程师协会)官员约翰逊先生推了推眼镜:“年轻人,关于蒸汽机的新思路?说来听听?”

佟天宇没废话,深吸一口气,在室友们紧张巴巴的注视下,挪到前面。他根本没看那些展板,直接解开背上那个旧纸筒,唰啦一下,把里头一卷大图纸拍在了空展板上!

上面是复杂的蒸汽机车锅炉和气缸结构改造图,还有一堆没见过的新部件设计,密密麻麻的标注参数,一下子就把懂行的人眼球勾住了。连ALCO和鲍尔温的人也眯起了眼。

“各位,”佟天宇声儿不高,但清楚,“吵来吵去,不就为了从每块煤里榨出更多劲儿,让这铁疙瘩跑得更快更远么。光堆锅炉大小和压力,死重太大,效率快到顶了。电力是好,但得铺线,死贵。”

他手指猛地点向图纸核心,那是一个改造后的高效锅炉系统和一套看似复杂的阀动装置:“我的方案:不是堆大小,是提效率。更完全燃烧的锅炉设计,配合蒸汽再热和复合膨胀的优化应用,直接把废汽的能量再利用!”

场子里静了一下,接着嗡嗡声就炸了。

“再热?复合膨胀?太复杂!”

“阀动机构根本控制不了那么精确!”

“高温高压下,材料扛得住?密封呢?”

“一个中国来的留学生?懂啥百年蒸汽机技术?”底下有人低声嘀咕。

质疑声跟浪头似的打过来。一个别着ALCO徽章的中年工程师霍华德·史密斯皱着眉,嗓门洪亮:“年轻人(带点瞧不起),想法挺花哨。但热力学定律和机械复杂性摆着呢!能量转换必有损耗!你这套玩意儿增加的管道、阀门、故障点、维护成本,值那点效率提升吗?看着像复杂的绘图练习,不像实用技术!”

佟天宇脸上没半点慌,抄起旁边的粉笔,走到小黑板前,唰唰几下画出了蒸汽循环的温熵图。

“史密斯先生,问得好。”他口气稳当,“传统简单膨胀,大量热能白白浪费在排出的废汽里!关键不是堆初始压力,是减少每一步的损失,把投入煤的能量吃干抹净!”

他敲敲图纸上改造的锅炉和再热器管路,“优化燃烧室和烟管布局,提升热交换效率,让蒸汽过热得更充分。然后,”

他重点圈出高压和低压气缸的联动设计,“不是一次膨胀到底,是高压缸做完功的蒸汽,引回再热器加热,再进低压缸二次甚至三次膨胀做功!这套阀动机构,”

他指向另一处细节,“可以用更精确的华氏阀动改进型来控制,比老式的斯蒂芬森(Stephenson)机构更高效!”

他写下几个关键公式和估算值:“算过了,套用在现有的‘太平洋’型(4-6-2)机车上,预期热效率能提升20%-30%,在同等煤耗下,功率和速度能提一截,或者跑更远不用加煤加水!成本?”

他扫了眼那几个制造商代表,“新造机车直接集成,比老车改造划算。想想,一台烧着便宜煤,却能逼近某些初代内燃机效率的蒸汽机车!这对现有庞大蒸汽机队的运营意味着啥?”

条理清晰,直戳痛点!刚才还不屑的眼神全变了,成了惊疑、琢磨和浓得化不开的兴趣。

约翰逊和几个老工程师凑到图纸前,盯着那些锅炉压力分布、气流走向、材料强度的标注,一个劲儿点头。

ALCO和鲍尔温的工程师也往前挤,眼神复杂。

“热效率……再热循环……阀动控制……”约翰逊喃喃自语,眼睛发亮,“年轻人,计算依据?高温高压下的材料方案具体咋搞?密封如何解决?”

“先生,图纸注释和索引里有。锅炉钢板和管道合金可以借鉴化工和船舶领域的新进展。密封件可以考虑新型石墨或复合材料(石棉金属缠绕垫片雏形)的思路。”佟天宇对答如流,一点破绽没有。

场子彻底反转了!

突然,GE机车部的技术头头詹姆斯·艾略特快步上前,递出名片:“杰克·佟先生?我是詹姆斯·艾略特,GE的。您的构想……极具颠覆性!GE对任何能提升能源效率的技术都感兴趣,无论是电力还是蒸汽。能否私下深入聊聊?”(他可能想获取技术,或防止对手独占)

这话像石头砸进水里!

ALCO的霍华德·史密斯脸一垮,立马冲过来:“艾略特,等等!佟先生!我们ALCO才是蒸汽机车的权威!我们有最全的制造经验和最庞大的用户群!您的改进方案,只有在我们最先进的平台上才能完美实现!诚挚邀请您来我们工厂,深度合作!”

他死盯着佟天宇,防贼似的瞥着艾略特。

鲍尔温的人也挤过来想说话。

会场直接炸锅了!

铁路公司的官员、制造商代表、各路主管全围了上来!谁都门儿清,这年轻人的图纸和理论,如果可行,足以给看似走到头的蒸汽机车续命几十年,直接影响他们庞大的资产和价值链!

会场角落,一个穿着讲究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亚洲男人(满铁工程师中村一郎)冷眼瞅着。佟天宇的展示和巨头们的争抢,让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陷入深思。

他掏出小本子,快速写下:“JackTong,UCBerkeley(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高度な蒸気技術の概念、GE/ALCO  の関心(GE/ALCO感兴趣)”,然后在“JackTong”这名字下面,狠狠划了两道杠。

一个需要重点“关注”和评估的目标。

佟天宇站在人群正中间,各种炽热的目光和抢人的话砸过来。腿上的伤好像也不疼了,心里头滚烫,那是自个儿价值被认可的激动,还有能撬动时代技术的爽感。

芝加哥的风带着煤烟、机油和机会的味道,吹过他额头。

他知道,属于杰克·佟的时代,随着这声给蒸汽巨兽注入新活力的惊雷,算是正式炸响了。

他咧嘴一笑,看看艾略特,又看看史密斯:“感谢赏识。关于如何让蒸汽机车老树开新花,我乐意跟所有真想挖潜增效、推动铁路进步的前辈们,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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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中村的邀请

伯克利机械工程系那小会议室,烟味儿都快凝成实体了。

系主任安德森教授手指敲着桌上那沓纸——是佟天宇在芝加哥亮出来的那套蒸汽机车改进图纸的副本。旁边围坐着布莱克、霍夫曼几个系里大佬,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但眼睛里头都藏着光。

“杰克,”安德森先开口,声音沉得很,“你在芝加哥整的那一出……动静不小。ASME(美国机械工程师协会)的约翰逊亲自给我打电话,把你夸上天了。GE(通用电气)和ALCO(美国机车公司)那帮人,眼珠子都快掉你图纸上了。”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戳在图纸上,“但这玩意儿,太他娘的前卫了!原理嘛,是说得通,设计也够硬。但是布莱克教授,就他说的这些高温高压材料……”

布莱克教授推推眼镜,镜片后头眼睛眯着:“这上面标的性能要求,具体得吓人。国际镍业(Inco)那边倒是有类似的实验室玩意儿,离能用在锅炉上还差十万八千里呢。杰克,你这数据哪儿来的?”

霍夫曼博士则指着报告里的计算部分:“模型是新奇的,参数胆子也大。这公式推导……有点欧洲那边,尤其是德国人的味道?特别是这废汽能量回收效率的优化,刁钻得很。杰克,你私下在研究哪个欧洲专家的东西?”

问题跟子弹似的嗖嗖飞来。佟天宇坐得板正,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谦逊和坦诚:“几位教授,感谢关注。这些想法,主要是我自己瞎琢磨,加上一些比较独特的思路。材料方面,”

他语速平稳,“我参考了不少国外期刊,像德国的《钢铁工程师》、英国的《工程》杂志,上面有些耐热合金的最新进展,我是根据现有材料的极限往上推了推。热力学模型嘛,”

他稍微停顿,像是回忆,“部分灵感来自1920年代初,法国克劳德·塞巴斯蒂安一份关于燃气轮机的预印本报告,里头对废热利用有些很大胆的猜想。我把它和蒸汽机的特性揉碎了,重新整合拓展了一下。”

句句实在,对前沿门儿清,工程逻辑也严丝合缝。教授们眼里的那点怀疑慢慢散了,换成了惊讶和欣赏。

“天才的缝合能力!”霍夫曼先绷不住了,赞叹一声,“塞巴斯蒂安那报告又拗口又理想化,你居然能扒拉出干货,还套到蒸汽机上搞出这么个具体方案!”

“材料推断是大胆,但方向指得明白,逻辑也通。”布莱克也点了头。

安德森表情总算松动了:“杰克,伯克利就他妈培养敢想敢干的!你这项目,是有疑点得验证,但这潜力,和你这个人,没得说。系里决定了:第一,你这项目列为重点课题,实验室资源给你敞开,赶紧搞个原理验证机和关键部件(比如你那新式阀动机构)的台架测试;第二,系里会帮你先跟GE、ALCO那边初步接洽,务必保住你的知识产权和学术权益。记着,伯克利是你后盾。”

佟天宇心里那块大石头哐当落了地:“谢谢系里!谢谢教授信任!”

消息漏得比风还快。

佟天宇刚拄着拐杖挪出会议室门,立刻被那仨室友给堵了。

“杰克!系里咋说?没难为你吧?”罗伯特最急,嘴最快。

“屁!重点课题!实验室全力支持!系里力挺!”托马斯抢着喊,比当事人还激动,“牛逼大发了!知道吗?GE的邀请函早上就塞宿舍门缝了!请你去他们斯克内克塔迪(Schenectady)的总部看看!”

查尔斯没说话,直接递过来一个厚实的信封,上面印着惹眼的徽标:“还有这个,铁路快件,刚到的。ALCO(美国机车公司)的正式邀请函,底特律实验室,谈合作!”

佟天宇接过那沉甸甸的信封,手指摩挲着上面凸起的巨头标志。前世在煤矿蹉跎、被人说“研究那玩意儿有啥用”的憋屈,还有2024年那场戛然而止的旅途,感觉一下子都被冲散了。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兴奋的室友,看向走廊窗外。远处,横贯大陆的铁轨在加州阳光下反着冷硬的光。

他不再只是2024年死在巴士事故里的佟天宇,也不完全是1924年出车祸的那个留学生了。他是杰克·佟(Jack  Tong),1924年伯克利冒头的天才,手里攥着能让蒸汽老树开新花的钥匙。那高效蒸汽机的轰鸣,就得是他献给这个钢铁时代的最响亮的号角。他攥紧了拳头,感受着口袋里那块前世带来的旧端砚的微凉和坚实,心里头涨满了工程师那种要干实事的劲儿。

“哥儿几个,”佟天宇脸上露出打从重生以来最透亮最自信的笑,“收拾东西。下一站——不是斯克内克塔迪,就是底特律。真格的买卖,这才刚要开场。”

罗伯特嗷一嗓子欢呼起来,查尔斯推眼镜的手带着笑,托马斯直接一巴掌呼他肩膀上。夕阳透过高高的窗户,把四个年轻身影拉得老长。

芝加哥那事儿过去个把月,“佟天宇”(杰克·佟)这名字在铁路技术圈子里算是挂上号了。《芝加哥论坛报》技术版都提了一嘴,说“伯克利天才搞出革命性蒸汽机构想,引得GE和ALCO两大巨头抢人”,顺带提了他在交流会上的表现。系里那边初步的验证反馈也还行,支持力度更大了。

这天傍黑,佟天宇刚出工学院那栋老楼,琢磨着回宿舍整理去斯克内克塔迪要用的资料,一个有点生硬但还算礼貌的声音从旁边喊他:

“佟先生,请稍等一下。”

佟天宇一扭头,看见个穿灰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的亚洲男人,脸上挂着那种标准化的笑,看着就假。他身后半步,跟着个穿素色和服的年轻女人,低眉顺眼,一声不吭。

“你是?”佟天宇皱了下眉。

“鄙人中村一郎,”男人微微欠了下身,递过来一张名片,“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技术部的。在芝加哥,有幸聆听了佟先生非常精彩的见解,深受震撼。今日冒昧打扰,是想请您简单用个便饭,表达一下敬佩之情,也顺便聊聊…技术上的未来。”

佟天宇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满铁?脑子里融合的记忆立刻警报狂响——这他妈是日本人在东北搞殖民掠夺的黑手!他心里瞬间绷紧,脸上倒没露出来:“中村先生太客气了。不过不好意思,晚上我实验室还有些数据要处理……”

“佟先生不必担心,就在附近一家很清静的小店,绝对不耽误您太多时间。”中村一郎笑容没变,但话里头那点不容拒绝的味儿出来了,“这位是美代子,我的翻译助理。她对佟先生您的才华也是非常仰慕的。”他侧了侧身。

那个叫美代子的女人适时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但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看着倒挺干净,对着佟天宇轻轻鞠了一躬,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

佟天宇心里头冷笑。芝加哥躲在人堆里偷看,现在又搞这套日式温婉做派……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脑子转得飞快:直接撅了对方面子,怕后续更麻烦,不如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成吧,”佟天宇点点头,“那就叨扰了。”

中村一郎脸上的笑纹深了点:“佟先生,请。”美代子悄没声地跟在后头。

三人走到街边,上了一辆黑色的福特T型车——这年头满大街都是这玩意儿,尤其是黑色的。中村发动了车子,引擎吭哧吭哧响着,驶离了渐渐安静下来的校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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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满铁的引诱

黑黢黢的福特T型车像幽灵一样,在芝加哥傍晚的街道上七拐八绕,最终悄无声息地滑入一条僻静得过分的街巷,停在一座毫不起眼的低矮木结构建筑前。

门口只孤零零地悬着一盏“樱之庭”的纸灯笼,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门口的范围,反而衬得四周更加阴暗。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混合了线香、旧榻榻米和某种不知名淡雅香料的复杂气味猛地裹挟住佟天宇的感官,这味道刻意营造出一种沉静古老的东洋氛围,却让他鼻腔发痒,心里警铃猛地拔高了一度。

这地方太静了,静得不像开门做生意的餐馆。里面是精心打理过的日式庭院缩影,枯山水、竹篱笆,每一块石头的位置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透着一股子刻意的“自然”和压抑的秩序感。

一个穿着素色和服、脸色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女侍,踩着几乎听不见的木屐声,像影子一样飘过来,无声地引着他们穿过曲折的走廊。脚下榻榻米的触感柔软却陌生,每一步都让佟天宇感觉像是踏入了某个精心布置的舞台。

他被引进一间私密包间。同样是榻榻米,矮桌,精致的陶瓷餐具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纸门外是那个微型枯山水庭院,景致被严格控制在这一方天地里。

“佟先生,请上座,千万不要客气。”中村一郎脸上堆着热情过度的笑容,手势殷勤得近乎强迫。

佟天宇依言脱鞋,不太习惯地盘腿坐下。他眼角余光快速扫过整个包间——太干净了,太整齐了,连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更像一个专门用来会谈的模型间,而非一个真正让人放松吃饭的地方。

那个叫美代子的女人悄无声息地跪坐在一侧,开始摆弄茶具,表演茶道。她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每一个角度,每一次水流都符合规范,在灯光下显得异常专注,却也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

一个抱着三味线的艺伎几乎像从墙壁里渗出来一样,无声地进入,蜷缩在角落开始拨弄。乐器发出低沉呜咽的声响,旋律古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怨和拉扯感。接着,另一个艺伎在有限的空地上,随着乐声开始跳起缓慢而柔和的舞蹈,动作拘谨,表情漠然。

这整套流程——从地点、气味、到人员、表演——都透着一股强烈的“展示”和“设定”意味。佟天宇的心不断下沉。

满铁,一个打着公司名义、其实是日本在中国东北的殖民机构,在美国腹地的芝加哥,竟然能拥有并运作如此一个地道、且显然造价不菲的纯日式隐秘场所?这绝不仅仅是为了招待客人那么简单。这需要庞大的财力、精心的组织和长期潜伏的网络支持。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些在现代社会看过的谍战剧片段——那些看似风雅宁静的茶社、料理店,往往正是暗流涌动、情报交易、阴谋滋生的温床。

眼前这“樱之庭”,其隐秘和刻意,与那些剧情何其相似!这哪里是吃饭的地方,这分明就是一个功能性强悍的情报据点或接待高级目标的“安全屋”。中村带他来这里,炫耀实力、施加文化震慑的意图,远大于单纯的款待。

一道道日式料理被女侍无声地端上来:刺身拼盘色泽鲜亮,天妇罗炸衣轻薄,煮物精致,寿司小巧……配着温热的清酒。一切看起来都无可挑剔,极致讲究。

中村举起小巧的酒杯,笑容依旧:“佟先生,请。为了您的惊人智慧和无限光明的前途,干杯。”

佟天宇也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冰凉的杯壁触及嘴唇。他表面维持着欣赏和略微受宠若惊的表情,努力适应这榻榻米坐姿,但内心的警惕已飙至顶点。

脑子在全速运转,分析着每一处细节,评估着潜在风险:这极尽周到的“款待”,这无所不在的东洋氛围,是想麻痹我的感官?削弱我的判断?还是想用这种强大的文化展示来暗示其背后组织的深不可测,逼我就范?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几杯温吞的清酒下肚,场面上的寒暄也过得差不多了。中村一郎放下那只小巧的瓷杯,脸上那副标准化的笑容稍微收敛,换上了一副更像是“技术人员之间交心”的诚恳表情,身体也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

“佟先生,”他开口,声音压低了些,显得更推心置腹,“不瞒您说,在芝加哥听完您那番高论,我回去是彻夜难眠啊。您对蒸汽潜力那份执着,那份挖掘到极致的心思,真是……让我这老铁路人又惊又佩。”

他先捧了一句,随即话锋看似自然地一转,“尤其想到您还是满族贵胄之后,这片对技术的热忱,想必也继承了先祖开疆拓土、筚路蓝缕的那份坚韧吧?真是家学渊源,令人不得不敬佩。”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佟天宇的反应,然后才继续,语气里的诱惑意味更浓了:“说句实在话,像您这样的人才,待在美国,当然是好的,舞台大,机会多。但是——”

他重重地强调了这两个字,

“佟先生,您得看清本质。美国这片地方,地底下淌的是石油,电网铺得跟蜘蛛网似的,他们财大气粗,烧得起油,也用得起电!

您看看GE那帮人鼓吹的电力牵引,还有GM——虽然他们现在不成气候——琢磨的内燃机,那都是建立在他们有用不完的廉价石油和电力的基础上!

他们的未来,注定是烧油或者用电的,蒸汽机?

在他们眼里,迟早是该进博物馆的老古董!您的研究方向再好,在这里,终究是旁门左道,是锦上添花,成不了主流!”

中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他拿起酒壶给佟天宇斟满,动作缓慢而刻意:“但是,满洲——我们满铁经营的地方,完全不同!”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佟天宇,“那片黑土地下,埋藏的是无穷的优质煤炭!石油?至少我现在还没有见到?电力,除了几个大城市,近乎于无!更别提如今关内军阀混战,局势动荡,能源命脉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可靠、稳定、便宜才是第一位的!除了烧煤,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仿佛在描绘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宏伟蓝图:“所以,满铁的未来,亚洲铁路的未来,至少在可预见的几十年里,必然是系于燃煤蒸汽机一身!我们需要它更强、更快、更省煤!我们需要的就是您正在研究的这些东西——更高的锅炉效率、更优化的热循环、更强劲的蒸汽动力!您的技术,您的才华,在美国或许只是点缀,但在满洲,在满铁!”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轻微一声响,“那就是雪中送炭,是能立刻改变局面、创造巨大价值的核心力量!那里才有最迫切需要您技术的土壤,才有能让您一展所长、不留遗憾的终极舞台!想想看,在那里,您的每一个改进,都能直接转化为滚滚向前的铁轮,支撑起整个地区的繁荣与发展!这才是真正能匹配您祖先荣光的大事业啊!”

他死死盯着佟天宇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动摇或狂热,语气充满了技术人士遇到知音般的“真诚”感慨:“只有在满洲,您的研究才是不可或缺的支柱,而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这才是您真正应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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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婉拒中村

中村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诱惑,“满洲……哦,现在日本管理的关东州和满铁附属地,对您这样的满洲精英后裔,可是求贤若渴!那里有大舞台,满铁有最先进的设备和充足的资金,全力推动铁路技术革新。您的技术,在满铁一定能得到最大的重视和应用,帮您实现抱负,光宗耀祖!想想,在祖先荣耀的土地上,开创您的新时代,多好?”

佟天宇心里冷笑。来了!想用血脉背景做文章,骗他去给日本人的殖民机器卖命。融合的记忆让他对东北同胞的苦难感同身受,灵魂深处那个来自未来的工程师更是对侵略者只有厌恶。

他脸上不动声色,假装思考:“中村课长的提议……听着不错。不过我在伯克利的学业和研究刚起步,GE和GM那边也还有合作要谈。这事太大,我得好好想想。”

中村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失望,但笑容依旧:“当然当然!大事是该慎重。佟先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无论您最终怎么选,满铁都希望能和您这样的天才保持友谊。”他看了眼安静的美代子,“美代子英语好,也懂工程资料整理,或许能帮您处理点琐事?这样也方便我们联系,您看?”

美代子适时地抬头,温顺地看向佟天宇。

安插眼线?还是美人计?佟天宇心里警铃大作,但眼下撕破脸不合适。“中村课长太周到了。不过我学业忙,暂时不需要助理。有需要我一定联系您。”

中村哈哈一笑,不再强求,转而热情劝酒。清酒度数不高,佟天宇却刻意控制着量,脑子一直清醒。艺伎的舞还在跳,乐声悠扬,包间里弥漫着一种微醺又有点暧昧的异国调调。

夜渐深。佟天宇感到一丝疲惫和轻微的晕乎——清酒后劲加上一直绷紧神经,有点耗神。他揉了揉太阳穴。

“佟先生似乎累了?”中村关切地问,“让美代子送您回学校休息吧?”

佟天宇点头:“也好,麻烦美代子小姐了。”他确认了一眼自己随身带的图纸筒,就在手边。

美代子恭敬应下。中村亲自送佟天宇到门口。福特车开过来,美代子坐进驾驶位。

车子驶向学校。佟天宇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努力驱散酒意。他下意识摸了摸腿边的图纸筒,东西还在。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佟天宇推门下车,语气冷淡:“替我谢谢中村课长的‘款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里。

美代子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眼神复杂,迅速开车离开。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书桌上,勾勒出佟天宇(杰克·佟)伏案的疲惫剪影。他几乎彻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桌上是连夜赶出的报告,详细记录了中村一郎和满铁的接触、对方露骨的招揽意图(尤其是企图安插美代子),并冷静分析了后续潜在的风险。报告一式两份,一份给安德森教授,一份寄给GE的艾略特先生。

敲门声伴随着罗伯特特有的大嗓门响起:“杰克!好消息!托马斯那小子又溜回来了,还带了点‘硬通货’!”

佟天宇开门,看到罗伯特一脸兴奋,查尔斯推着眼镜,而托马斯则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个精致的金属卡片,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什么硬通货?”佟天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看这个!”托马斯把两张卡片塞到他手里。卡片沉甸甸的,表面是精细的蚀刻,一张印着GE醒目的字母标志,另一张则是GM的盾徽。“终身免费乘坐软卧车厢的乘车证!GE和GM送的!而且,”托马斯加重了语气,“每张证允许持有人随身带三位朋友或者亲人!也就是说,咱们四个,无论谁拿着证,都能一起舒舒服服坐软卧!”

查尔斯补充道:“这简直是把‘我们非常非常想要你’刻在黄金上了,杰克。两家都下了血本。”

佟天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卡片,上面的标识仿佛带着电流。这突如其来的优越条件,如同两块巨大的磁石,瞬间搅动了他原本就纷乱的思绪。他定了定神,把昨晚料亭的遭遇和后续街头风波告诉了室友们。

“妈的!小鬼子!”罗伯特气得一拳砸在门框上,“阴险!没安好心!摆明了是糖衣炮弹加背后捅刀子!”

查尔斯镜片后的担忧更深了:“杰克,这更危险了!满铁技术实力雄厚,他们如此‘热情’背后必有深意。你手里的技术价值已经毋庸置疑,现在连GE和GM都拿出了这种级别的诚意……你必须加倍小心你的研究资料!觊觎的眼睛太多了。”

托马斯点点头,表情严肃:“查尔斯说得对。满铁的行动反而证明了你这项技术是块足以改变游戏规则的肥肉。现在,GE和GM都向你抛出了橄榄枝,而且是镀了金的橄榄枝。”他指向佟天宇手中的两张乘车证,“那么,杰克,问题来了:斯克内克塔迪(GE)还是底特律(GM)?你选哪边?”

佟天宇的目光在两份乘车证之间游移。GE在电力牵引和大型机械上的深厚底蕴,艾略特先生的赏识,以及报告里关于中村和满铁的重要信息,都指向斯克内克塔迪。但GM在汽车动力领域的霸主地位,以及这张同样沉甸甸的底特律乘车证,也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两家巨头都提供了几乎无法拒绝的通行特权,这反而让他一时难以抉择。

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那方冰冷的端砚,粗糙的砚面贴着指尖,熟悉的凉意似乎能稍稍安抚内心的波澜。前世煤矿的蹉跎,初来时的迷茫,芝加哥的锋芒,昨晚料亭的陷阱和街头的惊险……都过去了。他需要一个坚实的起点。然而此刻,两条前路都铺着金光闪闪的枕木,通往同样充满机遇但也布满荆棘的未来。

他抬起头,眼神依然坚定,但那份坚定中多了一丝权衡的凝重。“先去斯克内克塔迪。”他最终说道,声音沉稳但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转圜,“GE的实验室和团队在大型机械和电力牵引方面积累最深,能最快验证涡轮增压技术的核心构想。而且,”他扬了扬手中的报告,“中村这件事,我必须当面告知艾略特先生,这关系到我们自身的安全和项目的保密性。GE需要提高警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托马斯和那张GM的乘车证:“至于底特律……托马斯,你继续跟进GM的消息。这张证,”他拿起印有GM标志的卡片,“正好用上。我们用GM的证,去GE的地盘。这趟去斯克内克塔迪,我们就坐软卧。”他嘴角牵起一丝微妙的弧度,仿佛在利用这小小的错位找回一点掌控感。“通用电气,我们先去会会。底特律……很快也会去。”

“哈!妙啊!用对手的礼遇去拜访对手!”罗伯特兴奋地搓着手,“伙计们,为了庆祝杰克即将踏上征服工业巨头的征途,还有这两张金贵的‘通行令’,今晚‘蓝锚’酒吧,我请!当然,”他故意瞟了佟天宇一眼,“主角只能喝苏打水,保持清醒头脑做选择!”

宿舍里响起一阵哄笑和打气声。佟天宇看向窗外伯克利晴朗的天空,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他仿佛看到两条并行的铁轨在远处延伸,闪烁着诱人却又模糊的光泽。他小心地将那方端砚和两张沉甸甸的乘车证一起收进行囊。这连接两个灵魂的信物,和这两张象征工业巨头争夺战的“通行证”,都将陪他一起驶入这场由钢铁、野心和智慧驱动的风暴中心。

至于中村一郎和满铁……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账,记下了。属于杰克·佟的涡轮增压时代,绝不会因为那些觊觎的眼睛或眼前甜蜜的抉择困境就停下轰鸣。路,要一步一步走,巨头,也要一个一个去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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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试读前六章,如果有二十个人支持,我就正式开始写,支持请在此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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