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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赎罪


“你要吃腿么?腿上的肉更嫩。”我说。

“不了。”

我扬了扬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不过您这手艺,不得不夸一声,绝,和我小时候吃过的别人烤给我的鸡味道一模一样。啊,想起来了,是高清河烤给我的,你吃过他烤的鸡没有?超级香。”

“是么?”他眉梢微抬,像是提起了兴趣,“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烤的鸡是什么味道?”

“是啊,毕竟什么佐料都没加,可不是一模一样么!”我忍不住乐了起来,“不过能再次尝到这个味道,我已心满意足了,估摸着这孩子也会喜欢的吧。”

说罢,我目光转向他,发现他正与我对视着,原本无波无浪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是一抹十分熟悉的笑,可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不待我观察仔细,就跟随着他撇过头的动作,消逝在眼底。

“对了,国师大人。”我忽然想到一事,“你白日里同我说的,顺利产子,是母子平安的意思么?可在我孕初,有家中接生的嬷嬷告诉我,我和这孩子,终将只能保全一个……那这顺利产子,究竟是怎么个顺利法?难道就只是每日诵读顺天圣母的经文,祈求神灵么?”

“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不必去管别的。”

我愣了一下,原本还想追问下去,见他面色微沉,没有想说的意思,便就此打住,不再提起这事了。

不得不说挺着个孕肚食量的确比以前大出许多,大半只鸡叫我吃光后,又忍不住带着满嘴的油光盯向剩下的那一部分。

他转向我,轻挑起一端眉:“没吃饱?”

“嗯。”我点头点得唯唯诺诺,实在是对自己这个食量难为情,“可能我吃饱了,孩子没吃饱吧。”

他倒是没说什么,从袖里抽出一张折好的油纸,展开来,把剩下的鸡包进去:“这些你带回去吃。今日之事,你莫要和他人提起。”

正要问是什么事,推测一番,应该就是不许杀生这件事了,我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点点头,拎着鸡笑得意味深长:“国师大人深夜小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

“国师大人。”我见他有意朝树林里走,忍不住问他,“你是要进林子,不回道观吗?”

他摇摇头,驻足停了那么一阵:“不回,我有些事。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

待他走后,我也很快折回到道观内,掂量了两下手里油纸包着的鸡,心道明日清粥加点烤鸡肉进去,当真是美事一件。

之后的几日里,我也遇到过国师,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感觉他与那一晚不太一样。

那一晚他很亲和,会不吝啬分笑容给我,可眼前的人,面无表情,对一切漠不关心如初。

我也没再从西边闻到过烤鸡飘来的焦香,似乎,是肉市又重新开张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去山里抓鸡了。

一晃,在道观中已住了一月有余。

我开始有些憋闷。

道观虽大,可允许踏足的地方就那么半大点儿,我基本都去过,逛腻了,开始对禁足的区域感兴趣起来。

当然,我也没有明知不可而为之的愚蠢。

因有子沁陪伴在侧,我得以能够进到道观后的山林中,但也不能走得太远,到仙陵碑为止,而仙陵碑后,就是仙陵门。

仙陵门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洞,据子沁的说法是,这个洞集天地日月精华,颇具灵气,深处葬着历代师爷师祖,除过国师,无人允许入内,是禁地之中的禁地。

我问他,那如果有人偷偷溜进去呢,子沁摇摇头,说没人敢的,之前有弟子被欺负,叫人家推了进去,自此消失了十年有余,再出来时,已是疯疯癫癫。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吃什么,喝什么,是怎么活下来的,最后他趁旁人不备,抽出人家的剑自尽了。

我摇着头叹息:“真是哪里都逃不过恃强凌弱啊。”

子沁没说话,只远远眺望着那个洞口。

沉默了片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洞门前的一片石台上,竟有抹白色人影摇晃,愣了下,问:“那是……国师?”

“啊,是。”子沁点点头,“师父来跪仙门了。”

“为何要跪?”这又是他们门派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

“因为……师父在替师祖赎罪。”

赎罪?

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子沁扶了下额,解释道:“罢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了。大约十年前,师祖被人蛊惑,施了禁术,违逆天意,于是便被降罪,师父原本不用替他赎罪的,可他坚持如此,我们也是没办法。”

“那你们师祖现如今……是死是活?”我问。

“下落不明,只听说腿废了,眼也瞎了,一身道术散去了大半……或许这就是师父为他争取的最好的结果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了傍晚,蚊虫也肆虐了起来,拍了拍子沁的肩,折身往回走:“那既是旁人痛楚,我们就不要窥探了,走吧。”

回到房里,我合上门,小心翼翼躺下,心中还是没能将先前听到了化解,胳膊横在额前思索着。

这子沁口中的师祖,也就是现如今国师的师父。

十年前,还未改朝换代时,国师是谁?

是他么?

我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恍惚记得,那时的真一观就已是京城第一大观,皇帝每年都会亲自前去上香祈福……

等等。

废了腿,瞎了眼,习得道术。

我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腊八节那天,我和高清河在街上畅游时,那个乞丐,那个叫住了我名字的乞丐,他的眼睛,他的腿,他说的话……都一一对上了。

他说,他也曾进过皇城。

难道,那人就是国师的师父,前朝的国师?!

想到此处,我不由自主呼吸变得粗重。

如若真的他,那他做了什么?所谓施了禁术违逆天意,正好是在十年前,我隐约觉得和那一场宫变有关系,奈何没有一丝线索,仅仅只能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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