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控

平静的乡村生活并未持续太久。还没等猫亲眼见证“小小南瓜”的诞生，二月红便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紧急消息——前线告急，日国增援部队攻势凶猛，长沙防线岌岌可危，恳请姑奶奶出手相助。

刘南山得知后，立刻表示要一同前往。却被猫毫不犹豫地阻止了。

“喵？（你去有什么用？）  ”猫甩着尾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喵～（带着你，还不如姑奶奶我自己上！在那种战场上，你和那些炮灰也没什么两样，碍手碍脚！）  ”她瞥了一眼旁边脸颊微红的金红叶，“喵～（你的任务，是赶紧和她造小人！姑奶奶我还等着看呢！）”

刘南山被这一连串的“嫌弃”砸得晕头转向，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大型犬。姑奶奶……这是彻底嫌弃他了，连出去打架都不带他了。

猫却没再多看他，她舔了舔爪子，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上次小南瓜被炸得只剩半截身子的仇，她可还牢牢记得呢！那些躲在铁壳子后面的狗崽子，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丫头忧心忡忡地给猫指明了前线的大致方向，目送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夜色中，只能在心中默默为所有人祈祷，盼望着都能平安归来。

猫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如同一道死亡的阴影，掠过山河，直扑战场。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进攻长沙的日国人来说，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那道黑影所过之处，如同死神挥舞镰刀，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她并不与大军正面纠缠，而是专门寻找指挥官、炮兵阵地、后勤枢纽进行毁灭性打击。利爪撕开坦克的薄弱处，毒素污染水源，爆炸物被诡异地引爆……她甚至追着溃逃的士兵，直接找到了他们后方的军营，然后……血洗！

上至高级军官，下至普通士兵，马夫、医官……无一幸免。整个军营化为人间炼狱，留下的只有遍地碎尸、滚落的头颅，鲜血浸透了泥土，汇聚成洼，踩上去黏腻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后续前去探查情况的士兵，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看到那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呕吐起来，那场景太过诡异和血腥，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

或许是被无尽的杀戮和血腥气刺激，又或许是积攒的暴戾之气终于冲破了某种界限，猫的行为开始失控。她那双原本浅金色的瞳孔，逐渐被浓郁的紫黑色覆盖，理智正在被纯粹的杀戮欲望吞噬。她不再区分目标，不再局限于日国人，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所有她遇到的人类聚集地——无论是零散的日国小队，还是不幸位于她行进路线上的中国村庄，甚至是小股的中国部队，都遭到了毁灭性的屠杀。

当张启山接连收到关于“不明怪物”、“诡异屠杀”的报告，并且确认遇害者中包括自己人时，他心中一沉，立刻意识到——那个被他们视为凶神、亦敌亦友的姑奶奶，失控了！

二月红在张启山的逼问下，面色惨白，最终不得不供出了刘南山的存在和位置。如今，或许只有与姑奶奶羁绊最深的刘南山，才有可能阻止她。

张启山亲自带着一队精心挑选、身手不凡且心理素质极强的精锐，跟着刘南山，循着那一路留下的血腥与毁灭痕迹，追查猫的下落。最终，他们在一处位于深山、阴气森森的古墓入口处，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

他们小心翼翼地潜入墓中，在主墓室找到了姑奶奶。她正趴伏在那具巨大的石棺上，似乎在汲取阴气休整。但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煞气，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如同深渊般的紫黑色，看不到丝毫理智的光芒。

“姑奶奶！”刘南山尝试着呼唤。

猫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们，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那声音嘶哑扭曲，完全不似以往。刘南山心中一凉——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听不懂姑奶奶在“说”什么了！他们之间那特殊的联系，似乎被那紫黑色的疯狂彻底切断。

不能再让她出去！张启山当机立断，必须在此地将她制服，或者……彻底埋葬！

一场在幽暗古墓中进行的、极度不对等的战斗爆发了。张启山和他的精锐们利用墓室中的机关、甬道的狭窄地形，拼死与那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周旋。猫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力量惊人，速度快到留下残影，利爪挥过，岩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毒素弥漫，触之即死。

不断有人倒下，牺牲惨烈。但他们成功地将逐渐狂躁的猫，一步步引向了墓穴深处一处早已勘测好的、结构脆弱的区域。那里，他们已经提前埋设了巨量的炸药。

“南山！出来！”张启山在引爆前最后一刻，对着还在试图靠近猫的刘南山大吼。

刘南山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毁灭欲望的姑奶奶，又看了看那些为此牺牲的士兵，眼中闪过决绝。他对着张启山的方向，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留下。”他的声音很平静，“陪着姑奶奶。”

他不能让她独自埋在这黑暗冰冷的地下。

张启山瞳孔一缩，还想再说什么，但那道黑影已经再次扑来！他狠狠一咬牙，猛地按下了起爆器！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声响起，整个山体都在剧烈摇晃！巨大的岩石轰然塌陷，烟尘冲天而起！古老的墓穴，连同依附的山脉一角，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被彻底炸毁、掩埋，形成了一个新的、巨大的坟茔。

那为祸一时、亦正亦邪的凶神，与她唯一自愿陪伴的人傀，被永远地封存在了百米深的地下。

张启山站在废墟之外，久久沉默。最终，他将这片区域列为最高军事禁区，派驻心腹秘密监视，严禁任何人靠近。

长沙之围以一种惨烈而诡异的方式解除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远在乡下的丫头和金红叶，迟迟等不到归来的人，心中那不祥的预感，一日浓过一日。唯有尚且年幼的红小猫，偶尔会摸着脖子上的猫爪刀挂坠，眨着大眼睛问娘亲：“干娘和南山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看小猫呀？”

二月红拖着疲惫不堪、沾满硝烟与尘土的身躯回到乡下家中，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的温馨，而是一片死寂与恐慌。丫头和金红叶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地守在床边，而床上，他年仅四岁的女儿红小猫，正陷入一种诡异的昏迷之中，呼吸微弱，小脸苍白，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只一瞬间，二月红就明白了。这是反噬！小猫的生命与力量源自姑奶奶的恩赐，如今姑奶奶本体遭受重创甚至可能……那么，与她联系最深的小猫，自然受到了最直接的冲击。丫头和金红叶身体也被猫毒改造过，此刻想必也如同失去了主心骨般难受。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这就是他当初跪求姑奶奶救丫头母女时，所必须承担的后果吗？代价竟在此刻显现。

他不敢声张。姑奶奶的存在本就是绝密，如今她失控被埋，若是让外界知道她的“血脉”还流落在外，尤其是还处于这种虚弱状态，不知会引来多少觊觎和灾难！无论是为了研究，还是为了斩草除根，他的家人都将永无宁日。

必须立刻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月红当机立断，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以最快的速度，秘密地将昏迷的小猫、精神不济的丫头和金红叶，一起送上了前往海港的船只，安置进了一家隐秘的私人疗养院。对外，他只宣称夫人身体不适，需携女赴港求医静养。金红叶留下的猫园产业，也被他迅速而低调地接手打理，维持着表面的正常运转，以免引人疑心。

张启山对于二月红的这番动作，心知肚明，却选择了默许和无视。他站在被炸塌的山体前，心情复杂难言。那只猫……姑奶奶，终究是因为他们的求援才深入战场，也是因为他们无法控制其力量，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她解了长沙之围是事实，但失控后造成的无差别屠杀也是血淋淋的罪孽。功过难以相抵，细算下来，终究是他们亏欠了她，也牵连了她的“家人”。

与此同时，外界却是另一番景象。长沙城外日国部队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经过层层上报和渲染，变成了一场鼓舞全国军民士气的大捷！至于那诡异恐怖的屠杀现场和内幕，则被严格封锁，成了最高机密。日国高层也被这难以理解的、近乎天罚般的毁灭打击所震慑，对长沙这块硬骨头产生了深深的忌惮，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大规模进攻的锋芒为之收敛。战争由此更深地陷入了他们未曾预料的持久战泥潭中。

战略的改变随之而来。明刀明枪的进攻转为暗地里的渗透与分化。各方势力的间谍、说客、特使开始活跃在长沙城内外，各种拉拢、诱惑、威胁的手段层出不穷，试图从内部瓦解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城池。

长沙，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城市，在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后，又陷入了另一种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各方势力在此角逐，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忠诚与背叛，阴谋与阳谋，在这片土地上交织上演。而曾经作为风暴中心之一的红府，如今只剩下二月红一人独守空宅，在明暗交织的旋涡中，艰难地支撑着，守护着远在海港那份渺茫的希望与不能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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