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章勿看2

车子拐进一条栽满榕树的小路，尽头就是杨锦荣家的老房子。院门口的月季开得正盛，隐约能闻到厨房里飘出的荷叶香。

倪鸢攥着礼品袋的手指微微收紧，袋子里是她特意选的龙井和一盒老字号的杏仁酥——来之前问过杨锦荣，叔叔爱喝茶，阿姨喜欢甜点。院门口的月季开得泼辣，红的粉的挤在一块儿，像极了此刻她乱撞的心绪。

杨锦荣停好车，转头看见她抿着唇的样子，笑了笑：“我爸妈就是普通长辈，别紧张。”他替她拉开车门，“我妈早上还在问，要不要提前炖个汤，我说你刚破完案，清淡点好。”

话音未落，院门就开了。杨妈妈系着米白色围裙站在门内，看见倪鸢时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敛起笑意，显得有些拘谨：“是……鸢鸢吧？快进来。”

杨爸爸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擦手的毛巾，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帮忙：“外面热，进来坐。”

客厅收拾得干净利落，老式的红木家具擦得锃亮，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葡萄，旁边放着两只倒扣的玻璃杯，显然是早就备好的。倪鸢把礼品袋放在茶几上，刚说了句“叔叔阿姨好，一点心意”，就被杨妈妈拉着坐下。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杨妈妈的手有点凉，带着洗过菜的潮气，“锦荣总提起你，说你是警署的能人，刚回来就破了大案。”她转头朝厨房喊，“老杨，把冰箱里的西瓜切了。”

杨爸爸应了声，转身进了厨房。杨锦荣在旁边坐下，给倪鸢倒了杯温水：“我妈紧张，她昨天晚上还在问，穿这件围裙会不会太随便。”

杨妈妈嗔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嘴上这么说，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倪小姐，听锦荣说你以前是在国外长大？那肯定吃不惯这边的家常菜吧？我今天特意做了几道清淡的，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叫我鸢鸢就好，阿姨。”倪鸢笑了笑，“我很喜欢家常菜，比外面的餐厅合口味。”

“那就好那就好。”杨妈妈连连点头，又问，“那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在香港？”

“我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毕业了才回港家里……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了。”

“那可得常来家里吃饭。”杨妈妈立刻接话，“一个人吃饭多冷清，我跟你叔叔也闷，就盼着有人来热闹热闹。”

厨房传来切西瓜的声音，杨爸爸端着果盘出来，把最中间那片递到倪鸢面前：“尝尝，本地瓜，甜。”

倪鸢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杨锦荣递来纸巾的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杨妈妈看着这一幕，悄悄跟杨爸爸交换了个眼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开饭时，餐桌上摆着清蒸鱼、冬瓜排骨汤、清炒时蔬，果然都是清淡口。杨妈妈不停给倪鸢夹菜，碗里的鱼腹肉堆得像座小山：“多吃点，这个鱼没刺，补脑子，你们做警察的肯定费神。”

“妈，她自己会夹。”杨锦荣笑着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母亲，“您也吃。”

“我知道。”杨妈妈又给倪鸢盛了勺汤，“倪鸢啊，锦荣这孩子性子闷，在保安部待久了，说话直来直去的，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多担待。”

倪鸢刚想说“不会”，就听见杨爸爸开口：“他敢得罪你，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老爷子说得严肃，眼里却带着笑意。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杨爸爸说起以前在警署当差的事，倪鸢偶尔接几句，杨锦荣在旁边补充细节，杨妈妈则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给他们添饭。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风扇转得沙沙响，碗碟碰撞的脆响混在一块儿，像首踏实的生活小调。

吃完饭后，杨妈妈拉着倪鸢在客厅聊天，杨爸爸和杨锦荣去洗碗。厨房传来水流声和父子俩的低语，倪鸢看着杨妈妈手里的毛线团，听她说起杨锦荣小时候的趣事——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破了膝盖，却硬说自己是故意跳下来的；高中时偷偷把攒的零花钱捐给流浪动物救助站，被发现时还嘴硬。

“他就是嘴硬心软。”杨妈妈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慈爱，“我们总催他找个伴，他总说不急，我看啊，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倪鸢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开口，就看见杨锦荣端着水果走出来，耳根有点红：“妈，说什么呢。”

杨妈妈笑着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傍晚离开时，杨妈妈往倪鸢包里塞了袋自己做的饼干：“闲了就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杨爸爸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拐出巷子，才对杨锦荣说：“这姑娘不错，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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