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棋圣苏小婉

影刃在阴影中静静蛰伏，将正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菜肴上桌后，江宇走到那扇紧闭的里屋门前，没有立刻推门，

而是抬手敲了敲，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在叫一个不相干的租客：

“吃饭了。”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一条缝。

那个头发灰白、眼神涣散的妇人探出头，她看到满桌的饭菜，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欣喜，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她低着头默默地走到餐桌旁，在靠近里屋门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江宇和小雨也依次坐下。晚餐开始了，气氛却压抑窒息。

三人沉默地吃着饭，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江母吃得很少，几乎是数着米粒在吃，而且她会时不时地夹起一筷子菜，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一个空着的碗里，

嘴里还无声地念叨着什么，眼神空洞。

那个碗，正是多出来的两副碗筷之一。

江宇和小雨对此似乎习以为常，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没看江母一眼，没有一句交流。

这顿沉默的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

江母很快就放下了碗筷，碗里的饭只动了一小半。

她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回了里屋，重新关上了房门，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

直到里屋的门关上，餐桌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才仿佛消散了一些。

江宇和小雨同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哥，今天的鱼真鲜！”

小雨小声说道，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好吃就多吃点。”

江宇的语气也柔和下来，给妹妹夹了一大块没有刺的鱼腹肉。

兄妹俩一边吃饭，一边低声交谈着学校里、邻居间的琐事，脸上终于有了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轻松和笑意。

之前的压抑和诡异仿佛只是幻觉。

饭后，江宇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将几乎没怎么动的烤鸭、排骨和大部分鱼肉仔细地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那台老旧的冰箱。

然后，他便拿出书本，在八仙桌一角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写作业。

小雨则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摸索着一个旧收音机，调到一个播放轻音乐的频道，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仿佛刚才那五副碗筷和江母诡异的举动只是影刃的错觉。

影刃又静静观察了片刻，确认再无其他异常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小院，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京城某高档宾馆套房内。

苏小婉、影刃、炎拳三人再次聚首。

窗外是京城的璀璨夜景，房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查过了，”

炎拳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对策局刚传过来的加密平板，

“江宇那小子，档案干净得像张白纸。

爹跑路，妈疯癫，哥自杀，妹病弱。

从小到大，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吃苦耐劳，简直就是逆境成才的典范。

街坊邻居、学校老师，没一个不说他好的。

对策局初步评估，家庭背景……无明显异常。”

他把平板丢在桌上，耸耸肩：

“至少明面上，挑不出一点毛病。”

苏小婉轻轻点头，看向影刃：

“影刃，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影刃言简意赅，将潜入所见详细汇报：破旧但整洁的小院、精神异常拜祭“玄蛇娘娘”神像的母亲、兄妹看似温馨实则压抑的互动、以及最关键的——餐桌上那多出来的两副碗筷，和江母往空碗夹菜的诡异举动。

“五副碗筷？”

炎拳摸了摸下巴，

“多出来的一副是给生死不明的老爹准备的？

另一副难道是给……那个死了四年的哥哥准备的？

啧，这家人心理阴影面积不小啊。”

苏小婉沉吟道：

“玄蛇娘娘……对策局那边关于这个信仰的资料呢？”

炎拳在平板上划了几下，调出另一份文件：

“喏，这儿。玄蛇信仰，源头挺杂，据说跟清末太平天国时期一个叫‘玄蛇圣母教’的邪教有点关系。

后来太平天国垮了，这教派也散了，流落到各地，自成体系。

京城这边，确实有个‘玄蛇娘娘’的民间信仰，主要在部分底层民众和老年妇女中流传，拜的是个保平安、祛病消灾的蛇仙儿。

对策局监控过，没什么成气候的组织，也没发现什么危害社会的邪教行为，所以一直没怎么管。”

“表面无害而已。”

影刃低沉的声音响起，

“泽城玄蛇教血腥献祭，渝市天坑蛇母金印惑心，皆与此名有关。此番再现，绝非巧合。”

苏小婉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档案清白，信仰无害，家庭悲惨合情合理……一切都太完美了。

“一个拥有D级异能天赋、心智早熟、身世悲惨的少年，恰好出现在我们面前，

又恰好与一个看似无害、实则屡次出现在异常事件边缘的信仰有关……”

苏小婉轻声自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依旧温柔，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

“有意思。不管这背后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这步棋，都走得很有意思。”

炎拳凑过来：

“小婉，你想到什么了？直接去把他抓起来审问？或者我晚上再去探探？”

苏小婉摇了摇头，笑容越发清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抓？审？何必那么麻烦。既然有人想把棋子送到我们眼前，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收下好了。”

她看向炎拳和影刃，眼中闪过自信：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潜龙训练营的教官。

训练营，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是拥有特殊天赋、心性坚韧的好苗子。”

炎拳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

“嘿！你的意思是……”

影刃帽檐下的目光也微微闪动了一下。

苏小婉嫣然一笑，说出了最直接的阳谋：

“不管他江宇是真心怀鬼胎，还是身不由己，亦或者真的只是个运气不好的天才……把他招进潜龙训练营，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是龙是虫，是人是鬼，在训练营里，自然原形毕露。

若他真是可造之材，我们便因材施教，为我们添一份战力。

若他心怀不轨……呵呵，在十殿的眼皮底下，在潜龙基地里，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拿起炎拳丢在桌上的平板，轻点几下，调出教官权限的通讯界面，语气轻松却带着决断：

“就这么定了。以特邀教官的名义，向龙尊和训练营负责人提议，本次终极试炼，增加一名特殊插班生——江宇。

理由嘛……就说我们闲逛时，偶然发现一名身世凄惨却心性坚韧、疑似拥有异能的少年，惜才之心顿起，愿给他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炎拳哈哈大笑，用力捶了一下手掌：

“妙啊！小婉！这招高明！直接把棋盘掀了，把棋子拿到自己手里来玩！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真金还是废铁！”

影刃也微微颔首，这确实是最省力，也最有效的方法。

苏小婉编辑好信息，点击发送。

然后，她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京城的万家灯火，悠然道：

“通知对策局，暂时停止对江宇的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准备一下，怎么招待这位即将入营的特殊学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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