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他病了

雅致的包间里，乔熙陪着张英杰宴请淮西大学经济学院的几位教授。她一眼就认出了主位上的罗红——当年她的系主任，如今已贵为经济学院院长。

张英杰热情地向罗红介绍：“老罗！看看，这是你当年的学生，乔熙！”

罗红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眼前光彩照人的女子。乔熙脸上立刻挂起标准的社交微笑：“罗老师您好，我是乔熙，大学时上过您的《经济管理》。”

“乔熙……有印象，有印象！”罗红笑着点头，语气带着师长特有的温和。

席间，张英杰与罗红主导着话题，讨论着当前的经济形势和行业现状。罗红此行的目的也很明确，他带来了两个得意门生，想推荐到市行实习。

“来，快给张行长介绍一下！”罗红招呼身后的学生。

“张行长好！”一个模样清秀的女生陈蔓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杨桦连忙起身问好。

张英杰笑着点头：“老罗！你这俩学生，看着就是好苗子！”

罗红又指向乔熙：“这位是你们学姐，乔熙，现在可是张行长的得力干将！”

“学姐好！”陈蔓和杨桦恭敬地转向乔熙。

张英杰顺势拍板：“好！以后实习，就跟着你们乔熙学姐多学习！”

两人立刻端起酒杯向乔熙敬酒。乔熙礼貌地以茶代酒举杯回应，笑容无懈可击。

席间，乔熙扮演着完美的陪衬角色。她适时地为张英杰和罗红斟酒，在谈及专业领域时，也能精准地接上几句，配合张英杰的观点，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络了些。张英杰终于切入正题，带着几分试探开口：“老罗……市局那位党局长，你熟，他平时有什么喜好没有？我这约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啊！”

罗红摆摆手，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咳！我今天原本是约了他的，结果人家病了，医嘱不能沾酒，就给推了。”

“难怪呢！”张英杰恍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安静吃菜的乔熙。

罗红顺着他的目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对张英杰道：“哎？我这学生……没帮你搭上他那条线？”

张英杰撇撇嘴，带着一丝不满：“别提了！之前特意派她去负责和市局对接的项目。谁成想，不知道怎么搞的……听说市局那个赵斌追她，被她一点情面不留，直接给拒了！这关系还能好？”

罗红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哈哈……这个赵斌，是真不懂事啊！”

张英杰不死心，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老罗，你跟那位是旧相识。听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那位前市长的千金？你这边……真没点线索？”

罗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酒，眼神里多了份清醒的审视：“老张，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英杰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市侩的直白：“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想投其所好呗！‘菀菀类卿’也行啊！目标就一个，能把市局那笔大额罚没款存到咱们行里！”

罗红放下酒杯，略带醉意地摆摆手，话里有话：“你啊！酒喝多了，脑子也跟着糊涂了！”  说完，他示意陈蔓和杨桦扶他起身告辞。

乔熙结完账回来，包间里只剩下张英杰一人，还在慢悠悠地品着杯中残酒。

“领导，罗院长他们……？”

“喝高了，让实习生送回去了。”张英杰放下酒杯，“那俩孩子以后就交给你带了，听说家里背景都不简单，好好用。”他特意强调了后半句。

乔熙点头应下，上前扶起有些摇晃的张英杰：“我送您回去。嫂子刚打电话，说您十点前不到家，门就别想进了。”

将张英杰送到楼下时，他太太高雪果然已等在单元门口。张英杰下车前，脚步顿了顿，像是临时起意，回头对乔熙吩咐道：“对了，市局那位党局长不是病了么？明天你代表行里，买点像样的东西去看看。回来拿发票找我报销！”

乔熙看着张英杰被高雪搀扶进楼的背影，发动车子。等红灯的间隙，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手机微信。和党雷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最初通过验证时的样子，一片空白。她点进他的朋友圈——同样空空如也，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这时，高雪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歉意：“乔熙啊，英杰最近行里压力太大，业绩指标压得他喘不过气……心情有点烦，说话做事要是有什么不周到，你别往心里去。”

“嫂子您放心，”乔熙的声音平稳温和，“工作上我会尽力配合张行长，做好分内事的。”

绿灯亮起，乔熙踩下油门。车子在夜色中穿行，等她回过神来，竟又一次停在了那栋承载着太多往事的市委家属楼下。昏黄的路灯将斑驳的墙影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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