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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都是我的!


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杨景身形一动,如一道青烟般飘至院墙下。

    他屈膝蓄力,脚下暗劲一吐,身形便轻盈地跃起,悄无声息地翻过近丈高的院墙,稳稳落在了院内。

    沈烈家的院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大,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宽敞整洁,两侧种着几株修剪整齐的石榴树,正屋与厢房加起来足有七八间,抵得上两个他家的院子。

    杨景目光扫过院内陈设,心里暗暗嘀咕,这沈烈看着粗犷,家底倒不算薄,手里定藏着不少好东西。

    等解决了正事,倒不妨顺手牵羊,也算收回点利息。

    他收敛气息,贴着墙根,缓缓在院中各处探查。

    他之前打探得仔细,沈烈至今还是独身,没成亲。

    平日里要么住在破山武馆,要么便回这安兴坊的院子。

    家里只请了个收拾杂务的婆子,那婆子家在旁边的平义坊,白天过来洒扫做饭,天擦黑就锁门回去,夜里这院子里,本该只有沈烈一人。

    不过杨景向来谨慎,并未贸然行动。

    他贴着墙根,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先绕着几间厢房走了一圈。

    每到一扇窗下,都凝神细听片刻,观察屋内动静。

    几间厢房皆是空空荡荡,连呼吸声、心跳声都听不到半点,确是无人。

    确认厢房无人,他才缓缓挪到主屋窗外。

    这主屋是沈烈的卧房,此刻却已熄了烛火,只余下窗外树影摇曳。

    杨景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窗棂上,凝神细听。

    片刻后,他眉头微微一皱。

    屋内静得出奇,别说沈烈那粗重的呼吸声,便是连一丝轻微的气息流动都听不到。

    按常理说,就算沈烈实力不弱,能收敛呼吸,也总会有细微的动静,绝不可能这般死寂。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沈烈察觉到了外人闯入,正屏息凝神等着自己现身,要么,便是沈烈根本不在屋里。

    杨景略一思索,觉得第二种可能更大。

    只是想一想第一个可能,杨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沈烈此刻正在屋内,和自己仅仅隔了一层窗户纸

    杨景一阵恶寒,连忙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他潜入院子时,特意将惊涛腿的身法催发到极致,脚步落地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加上夜风声掩盖,以沈烈那点本事,怎么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踪迹。

    “不在家?”

    为了确认,他伸出右手食指,沾了点自己的口水,轻轻往窗纸最边缘的位置一点。

    那窗纸不算厚实,被口水浸润后,立刻透出一个小小的破洞。

    杨景将眼睛凑到破洞上,向屋内望去。

    只见一颗猩红的眼球正从破洞向外望来,和自己四目相视杨景脑海中幻想的情形自然没有出现。

    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清屋内的情形。

    靠墙摆着一张大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没人躺过。

    桌边的椅子空着,桌上还放着一个茶壶,旁边摆放着一碟花生,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整个屋子空空荡荡,哪里有沈烈的影子?

    杨景眉头拧得更紧,心里暗自嘀咕,难道沈烈今晚没回家,留在破山武馆了?

    这念头一出,他心里顿时涌上几分郁闷。

    本以为今晚能一举解决这个隐患,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看屋里的情形,都这个时辰了,沈烈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

    这么晚了还没踪影,十有八九是在武馆歇下了。

    “哼,算这小子命大。”

    杨景低骂一声,心里有些不甘。

    沈烈平日里很少在破山武馆过夜,偏偏今晚不在家,倒像是冥冥中躲了一劫。

    既然人不在,继续留着也没用。

    杨景压下心头的躁意,决定先撤。

    他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贴着墙根往院墙边退,每走几步都要停下侧耳听一听,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动静,才继续移动。

    到了院墙下,他再次凝神听了听墙外的街巷声,只有风声卷着落叶呼啸而过,除此之外再无他响。

    杨景不再犹豫,屈膝、纵身,悄无声息地翻出了院墙,落在外面的巷子里。

    可脚刚落地,他又改变了主意。

    “都来了,不等一等岂不可惜?”

    杨景心里念头一转,又有些不甘心。

    他心中暗暗估算着时辰,“就等一个时辰,若是沈烈还不回来,便彻底作罢,改日再寻机会。”

    打定主意,他身形一晃,又翻回了院内。

    ……

    与此同时,平义坊的一条灰暗巷子里。

    狂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显得夜色深沉。

    巷子尽头,一个踉跄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来,正是沈烈。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还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

    今晚他约了几个相熟的好友喝酒,酒桌上,他把想教训杨景的念头说了出来,唾沫横飞地骂了杨景半天,说一定要让那小子知道厉害。

    酒桌上的反应不一。

    有人劝他,说杨景如今可不是寻常武夫,校场试第四,身手了得,还得了官身,没必要跟他死磕,犯不上。

    但更多的还是对他大力支持,一个个嚷嚷着要动手时吱一声,兄弟几个随叫随到!一个刚冒头的小子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

    沈烈被这话哄得通体舒坦,酒喝得更猛,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才有些醉醺醺地往家走。

    他摇摇晃晃地拐过巷口,离自己家的院子越来越近,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杨景……小杂种……等老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风声依旧呼啸,将他的醉话撕得支离破碎,消散在夜色里。

    沈烈虽喝了不少,但终究是暗劲高手,当来到安兴坊的时候,内劲在体内缓缓流转,无形中化解了部分酒力,倒是比方才好了一些。

    他脚步虽摇摇晃晃,身子却还算稳当,头脑也保持着几分清醒,只是比平日里迟钝了许多,眼神也有些发直。

    晚上在酒桌上时,他醉意还没这么浓,谁知一路被狂风刮着,酒气反倒涌了上来,太阳穴突突直跳,晕乎乎的像是踩着棉花。

    不过内劲运转之下,酒意去的也快。

    晃晃悠悠来到自家院门口,沈烈停下脚步,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驱散那股眩晕感。

    他从腰间摸出钥匙,手指有些发颤地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拧开了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没有直接回正屋,而是拐进了厨房。

    傍晚时特意让婆子卤了只烧鸡,想着就是夜里回来吃,此刻酒意上头,正好拿来垫垫肚子。

    没一会儿,沈烈便拎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从厨房出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虚浮地往正屋走去。

    “吱呀——”

    他推开正屋的门,一股混杂着酒气与肉香的气息涌了进去。

    还没等他走到桌边放下烧鸡,刚刚走进屋里,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呼啸声,带着破风之势,直扑他的后脑勺!

    “不好!”

    沈烈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浑身汗毛倒竖。

    多年习武的本能让他意识到危险,可这攻击来得太过突然,快得超乎想象,他根本来不及转身格挡,只能下意识地猛地偏头,试图避开要害。

    “嘭!”

    一声闷响,拳头并未落在后脑勺上,却重重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一瞬间,沈烈只觉得一股恐怖的巨力裹挟着霸道无匹的内劲,如同一座小山般轰然砸在身上。

    后背的骨头仿佛都在呻吟,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前飞了出去。

    “噗——”

    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溅落在地。

    他重重砸在屋内的八仙桌上,只听咔嚓几声脆响,结实的八仙桌竟被这股冲力生生砸得四分五裂,木屑与桌上的茶壶碎片飞溅一地。

    门后,杨景缓缓收回拳头,看向沈烈的目光中有惊讶也有惊喜。

    没想到沈烈居然真的回来了,倒省了他再下次再来的功夫。

    方才他躲在门后,本想趁沈烈推门的瞬间,一拳打爆他的脑袋,除掉这个隐患。

    没料到沈烈反应竟如此之快,下意识避开了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杨景临时变招,拳头从攻向脑袋改为砸向后背。

    也正因这临时变招,崩山拳的威力稍稍泄了几分。

    否则,以他此刻融合了两门暗劲的实力,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足以让毫无防备的沈烈当场毙命。

    杨景看着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抬头的沈烈,眼神冰冷如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既然今晚回来了,那就今晚送你上路!

    杨景眼神没有丝毫波澜,看着趴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沈烈,脚步沉稳地走了过去。

    每一步踏在碎木屑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像重锤般敲在沈烈的心上。

    杨景右拳微微握紧,暗劲已悄然凝聚,只待上前补上一拳,彻底了结这桩隐患。

    沈烈趴在满地狼藉中,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尤其是后胸口,那处被击中的地方传来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刺,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怀疑自己的脊椎怕是已经被那一拳震得裂开,稍一动弹,便疼得他忍不住嗬嗬哀嚎起来。

    可当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影随形般笼罩下来时,沈烈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剧痛都仿佛被压下了几分。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用尽力气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戴着面罩的身影,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透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你……你是谁?”沈烈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要杀我?”

    此刻他心中早已被惊恐填满,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对方出手狠辣,一拳就将他打成重伤,显然不是来求财,而是抱着杀人的目的。

    可他思来想去,自己虽在江湖上和人有些恩怨,却从未结下这般不死不休的仇家,对方到底是谁?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那道黑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不语,只有那眼神里的寒意,让沈烈如坠冰窟。

    杨景依旧沉默着,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即便知道沈烈未必能听出自己的声音,且对方即将殒命,他仍不愿多言。

    谨慎早已刻入骨髓,任何一丝暴露身份的可能,都要彻底杜绝。

    他缓缓抬起右拳,崩山拳的暗劲在拳锋凝聚,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挤压得微微震颤,死亡的阴影已彻底笼罩在沈烈头顶。

    “饶命!饶命啊!”

    沈烈感受到那股越来越近的杀意,剧痛都被求生的本能压了下去,他嘶哑着嗓子哀求,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我必有重谢!”

    他真的不想死。

    一刻钟前,他还在酒桌上畅想着如何教训杨景,怎么也想不到,转瞬间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那种从云端跌落深渊的绝望,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方才那一拳的内劲触感,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以前接触过,可剧痛与恐惧搅乱了他的思绪,任凭他怎么回想,都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念头。

    他只清楚,对方的内劲比自己这暗劲巅峰还要雄浑霸道得多,这般实力,在鱼河县已是顶尖,自己何时得罪过这等人物?

    难道是哪个仇家花钱请的杀手?

    沈烈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求生欲让他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急忙喊道:“我有钱!我有很多钱!还有宝物!只要你放我走,我的财物全归你,我还可以写欠条,日后再奉上三倍、五倍的钱财!只求你留我一条命!”

    杨景看着他涕泪横流、丑态毕露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糊涂东西。

    打死你,这些钱财宝物,自然也都是我的。

    他的拳头没有丝毫停顿,依旧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沈烈的头颅落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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