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想知道他的过去

霍衍之看着怀里女孩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微型耳机里，传来了秦风有些慌乱的声音：【老板，这是群演擅自加的戏，需要立刻中止吗？】

霍衍之没有回应。

他太清楚前世的阮窈有多抗拒在人前与他有任何过分的亲密举动。

这样的起哄，很有可能会让她难堪。

然而，下一秒，霍衍之就愣住了。

身边的女孩，在漫天热烈的起哄声中，忽然踮起了脚尖。

她伸出双臂，攀上他的脖颈，仰起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一个柔软又温热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霍衍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低下头，对上阮窈那双亮晶晶，又带着几分羞赧的眼。

她主动亲了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周围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海滩，监控器前的秦风也松了口气。

阮窈的脸颊红得像要烧起来，她不敢去看霍衍之的眼睛，但悄悄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霍衍之缓缓地低下头，看着女孩绯红的侧脸和紧张得微微发颤的睫毛。

过了几秒，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收拢。

将她柔软的小手，牢牢地、密不透风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

夜幕降临，海边的露天餐厅被暖色的串灯点亮，每一桌都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欣赏海景，又保留了足够的私密。

阮窈和霍衍之手牵着手走进餐厅，侍者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又热情的微笑。

“晚上好，两位是我们餐厅今晚的第九十九位客人，”侍者朝着他们微微鞠躬，“按照本店的惯例，我们将免费赠送一份本店的招牌甜点‘爱神之吻’，祝两位用餐愉快。”

阮窈惊喜地捂住了嘴。

“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她凑到霍衍之耳边，小声地惊叹。

霍衍之唇边噙着笑，替她拉开椅子，由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为这接二连三的“幸运”而雀跃。

他们刚一落座，餐厅一角的钢琴师便换了曲子。

悠扬的琴声流淌而出，正是阮窈最喜欢的那首德彪西的《月光》。

这一切都巧合得像是电影里的浪漫桥段。

阮窈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被落日染成金红色的海面，整个人都快要被幸福感淹没了。

“衍之，我觉得我今天把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她晃着杯子里的柠檬水，还在回味着下午沙滩上的奇遇，“又是捡贝壳，又是赢了礼物，现在连吃个饭都是幸运顾客。”

她说着，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就好像……全世界都在祝福我们一样。”

霍衍之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不是运气好。”他看着她，声音低沉又有说服力，“是因为有你在，所以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情话都更能击中阮窈的心。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热的蜜糖水里，甜得发软，涨得满满的。

晚餐的气氛浪漫到了极点。

饭后，那份“幸运”的赠品被端了上来，是一份精致的草莓千层。

阮窈惊喜地发现，连甜点都是她最爱的口味。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因为喝了一点佐餐的白葡萄酒，脸颊泛着好看的酡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白天那股高涨的兴奋劲儿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爱意包裹着的、微醺的安心和依赖。

她看着对面那个为她剥着虾壳，动作优雅又自然的男人。

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看着他为她做的一切。

那些曾经盘桓在心底，关于他过去的所有谜团和让她心疼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她想知道。

她想知道他的一切。

不只是他展露在她面前的，安心的、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这一面。

她更想走进他那片从不对外人开放的、荒芜孤寂的内心世界，去拥抱那个曾经在黑暗中挣扎的、受伤的、小小的他。

阮窈放下叉子，忽然伸出手，覆在了霍衍之的手背上。

霍衍之停下动作，抬眸看她。

女孩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那里面有微醺的雾气，也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霍衍之，”她轻轻地开口，声音又软又轻，“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餐厅里的音乐还在悠扬地响着，海风拂过，带来了咸湿的气息。

她握着他的手，像是要给他传递勇气。

“就是……被绑架的那件事。”

霍衍之为她剥虾壳的动作停了下来，空气里只剩下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潮声。

那份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阮窈的心揪紧。

他并不想提起。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心疼，也更坚定了要陪他一起面对的决心。

就在阮窈准备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片沉寂时，霍衍之却动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银质餐具，拿起桌上洁白的餐巾，俯过身，动作轻柔地擦去她唇角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酱汁。

他的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若有似无地触碰到她的唇瓣，带着一种安抚的暖意。

“怎么忽然想问这个？”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听不出任何异常。

可阮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避开了她的问题。

“因为我想更了解你。”阮窈没有退缩，她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坦率又认真。

“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开心的，难过的……我都想知道，想和你一起分担。”

霍衍之安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良久，他才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听什么无伤大雅的小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抽回手，重新拿起那只剥了一半的虾，“当时太小了，发生了什么，早就记不住了。”

一阵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吹来，将阮窈额前的几缕碎发吹乱，拂过她的脸颊，有些痒。

霍衍之很自然地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将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细致地为她别到耳后。

他的指腹擦过她温热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比起那些早就忘了的过去，”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我更愿意和你晚点在床上讨论我们的未来。”

阮窈的心跳漏了一拍。

“比如，”他看着她，唇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婚礼的场地，你喜欢海岛，还是古堡？”

没等阮窈回答，他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或者，我们未来孩子的名字。”

“孩子”这两个字，像一颗小小的炸弹，在阮窈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脸上的热度“蹭”一下就上来了，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耳根。

刚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只剩下“孩子”两个字在脑子里疯狂地刷屏。

霍衍之想要孩子了？

她……她和霍衍之的孩子。

会是什么样子？

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不对，他说的是晚点在床上……

“谁、谁要跟你讨论这个了！”她又羞又恼，伸手推了他一下，力道却软绵绵的，更像是撒娇。

原本那个沉重的话题，就这样被他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嗯，现在不讨论也行。”霍衍之顺势握住她推过来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更深，“那就先想想，叫爸爸还是叫妈妈？”

阮窈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她完全被他带跑了节奏，原本要追问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全都是小宝宝软乎乎的模样，还有霍衍之当爸爸的样子。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要是个女儿，一定要长得像我，眼睛要大大的。”

“好，像你。”

“要是个儿子，那……那也不能像你，你小时候肯定很凶。”她娇嗔地瞪他一眼。

“也像你。”霍衍之从善如流，声音里满是宠溺，“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像谁都好。”

这简直是犯规。

阮窈被他这副一本正经讨论孩子长相的模样弄得又羞又想笑，心里却甜得冒泡。

她彻底陷进了他描绘的、关于未来的甜蜜幻想里。

霍衍之看着她眉眼弯弯，脸上带着憧憬的神情，温柔地为她将盘子里最后一只虾剥好，放进她面前的餐盘。

他看着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温柔和满足。

他绝不会让她知道。

永远不会让她知道，那个曾经在南城山村的泥泞里打滚、浑身脏污、像狗一样抢食、为了活下去满心只剩下恨意的自己。

他的窈窈，只需要看到他最光鲜、最强大的样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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