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原来廖启智对孙连诚也不放心，直接给陈伟打了招呼，让他另行安排靠谱的人接手。
陈伟相当重视这次春运会。
因为他是安保维护总负责人，办砸了是要担责任的。
于是派了得力干将黄哲过来接手。
谁知道冤家路窄，竟然又跟沈砺搭档了。
蝼蚁得志猖如鼠，小人得势狂似虎——能完美形容现在的黄哲。
熬了这么多年，总算压在沈砺头上，别提多爽了。
黄哲倒背着手，做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质问沈砺：“明天的护送路线研究好了吗？”
沈砺摇头,“没有，还在讨论。”
黄哲当即呵斥：“这都半夜了，距离天亮还剩几个小时，怎么还没研究出来，你们城西分局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们能力不济，这不是等黄组长的高见么……”
沈砺拿出一份路线图递过去,“三条路线，时间相近，但路况不同，你选一个吧。”
黄哲一看就头大，但又不能说不行，那样显得没水平，只能装模作样思考一番。
“这三条路线，我觉得都应该保留，多一个选择，多一份保险。”
“看看明天的交通情况，哪条路线合适就选哪条。”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黄哲说了跟没说一样，都是屁话，但别人就是没法挑毛病。
他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不料却被沈砺当场打脸。
沈砺在地图上重新标注了一条新路线。
“依我之见，原先的三条路线都不行，因为积雪太深，开幕式又赶上早高峰，主路一定会拥堵。”
“所以我设计了一条新路线，专门走小路和土路，虽然路况很差，但知道的人很少，起码能保证不堵车……”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黄哲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呵斥：“沈砺，既然你有新路线，怎么不早说？拿三条老路线让我选什么？”
沈砺微微一笑：“我还以为黄组长能有独到的高见，不敢班门弄斧，现在来看是我误会了。”
黄哲一听更气了。
这不是摆明了调侃他没能力吗？
虽然是事实，但说出来就是不行！
现场会议一直开到凌晨，大雪已经变小，但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黄哲生怕积雪影响交通出行，果断下令：“联系市政，让他们增派人手和除雪设备，连夜清理积雪。”
沈砺立即提出异议：“黄组长，雪还没有停，现在除雪没多大意义，不如等天亮的时候再集中清扫，还能节省人力和资源。”
黄哲想都没想，当场驳回：“雪一直不停，鬼知道明天的积雪会多深，万一清扫遇到障碍呢？”
“市领导明确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开幕式万无一失。”
“现在不是节约的时候，更不是体贴人工的时候，耽误了开幕式，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不用再说了，赶紧按我说的去办！”
站在官僚的角度，黄哲的思路并没错。
主打一个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只要能不出岔子，保证活动圆满进行，浪费点公共资源又何妨？
但在沈砺看来，黄哲纯粹为了自己的仕途，牺牲集体利益，做一些面子工程。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市政就得安排工人加班加点，通宵除雪。
先不说大功率除雪车，开一夜多么费油。
工人们一整夜都不能合眼，冒着风雪在外面做无用功，还拿不到一分钱加班费，他们的辛苦有谁在乎？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沈砺隐约感觉，这场开幕式一定会一波三折。
时间转眼来到清晨。
老天爷似乎很识趣，风雪已然停息。
市政的大型除雪车还在道路上轰鸣。
工人们拿着扫帚铁锹，一点一点清理角落的冰碴。
一个个冻得面红耳赤，满身积雪，像冰雕一样。
但在领导和嘉宾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道路干干净净，车辆行人井然有序，仿佛昨夜的暴风雪从未存在过。
开幕式九点开始，车队计划八点出发，满打满算预计四十分钟车程，行程紧凑。
城西区安保组的全体人员，已经早早等候在西郊宾馆门口。
压力和兴奋并存，昨晚大家几乎熬了个通宵，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
“黄组长当初就应该听沈砺的意见，临近清晨再打扫，工人们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完全做了一堆无用功……”
小杨偷偷跟周围的人议论。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声音却传到了黄哲耳朵里。
“小杨，你什么意思？要不你来当这个组长？”
黄哲故意刁难，小杨哑口无言。
“事后诸葛亮有意思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大雪不停呢？”
“早上起来半米深的积雪，临时清理来得及吗？”
“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配当警察！”
黄哲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把组员们骂了一顿。
沈砺在一旁默不作声，不参与私下纷争。
他脑海里想的是，待会万一遇到突发情况该如何处置。
早上七点半。
嘉宾们陆续走出宾馆，坐上涂装统一的观光大巴车。
领导们的待遇略有不同，乘坐的是市政府特意准备的丰田考斯特中巴车。
一辆挂着省会牌照的奥迪A6，在车队中格外醒目——正是林德的专车。
省委常委的待遇和规格，自然要超过其他所有人。
但林德并没有选择乘坐专车，而是和其他领导一样，选择乘坐丰田考斯特中巴车。
他认为不论什么级别，都应该与集体同甘共苦，不能搞特殊化。
林婉凝想坐那辆奥迪A6，也被他严辞拒绝。
林婉凝一脸不忿嘟囔：“我和老妈作为家属，坐坐你的专车怎么了？反正空着也浪费。”
林德耐着性子解释：“这辆车是国家配给我工作用的，不是家属的旅游观光车。”
“现在路上积雪被清理了，又不是不好打车，你和你妈打车过去。”
林婉凝冷哼一声：“爸，你就是太过爱惜羽翼，连自己家人都不管不顾了。”
话音一落，林德脸色陡然转冷。
母亲魏岚见状，急忙拉着林婉凝离开，小声道：“闺女，你现在还不理解你爸的良苦用心。”
“他常说——见小利，不能立大功，存私心，不能谋公事。”
“如果他滥用权力，为自己和家人谋私利，也不会坐到今天的位置上。”
“等你接触几年社会，就能明白这些道理了。”
林婉凝当即反驳：“妈，你也跟我爸一样，有点过于理想化了。”
“完全的大公无私，不是人而是神，有私心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能够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菩萨，也只存在于神话故事当中，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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