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夜汇报

这些念头让他感觉心惊肉跳。可是他一点也不敢耽搁，只能快速穿好衣服，跑着下楼，开车到省委大院。

此时大楼里边还有几个办公室亮着灯。

他来到吕书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随即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吕国强站在窗边，正端着茶，也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事儿一样。

沈岩在门口站着，恭敬问道。

“书记，您找我？”

吕国强转身，没有寒暄，说道。

“沈岩，你之前看到过江南湾那个项目的资料，是吧？这几天又接触了一些下面的情况，抛开你的顾虑，谈谈你对这个项目的看法，记住，你是我的秘书，我希望在你这儿听到的是真话。”

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沈岩忽然一愣，吕书记问起这个，而且是在这样一个氛围下。

他不知道说还是不说，钱秘书长的那些警告，以及那些复印件就在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

如果现在退缩、隐瞒，那和那些明哲保身的人没有区别，不会得到领导重用。

但是如果真的说出去，触到了一些最为机密的东西，也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无非就是要赌一把，他下定了决心，说道。

“吕书记，您既然问了，我就如实汇报，我认为这个项目存在一些问题，不仅仅是程序瑕疵，而根源是启动之初是否合法。”

吕国强语气还是很平淡，问他。

“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既然话已经开了头，沈岩知道没有收回的余地了，直接就说。

“项目核心的十八号地块原为非建设用地，三年前变更为商住用地，这一变更就是获取暴利的前提，我在审阅文件的时候发现，一些审批流程看似完整，实际签字批复很重复，也存在一些技术点的问题。”

他没有直接说签名是造假的，也没有提那个领导的名字。

吕书记既然能够当到省委书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凡人，一定能够听得出来话外的意思。

沈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第一步就错了，那么后面就在这个基础上错得更厉害。”

办公室沉默了。吕国强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半天没说话。

沈岩的心也是悬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番直言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终于，吕国强再次开口说。

“我知道了。你提到的那些材料带来了吗？”

沈岩一愣，随即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些复印件，放在办公桌上，说。

“书记，这是部分相关文件的复印件，请您查阅。”

吕国强没有立刻去翻，只是点了点头。

“你把材料留下吧，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对任何人也要严格保密，不能说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

沈岩回应了一声，然后才从办公室里退出来，把门带上。

走出大院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他不知道吕书记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让他暂时不要深入调查，还是意味着领导心里有数、能够接手处理？

自己已经完成的任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很被动地卷入到了这个事儿里面。前方无论是凶还是吉，只有等待时间给自己答案。

第二天的省常委会，江南省的那些常委们都分坐在会议桌两旁。

吕国强听着汇报，而沈岩作为书记的秘书列席会议，负责记录工作。他精神很是集中。

汇报结束就是各位领导的发言，最后吕书记做了总结。

他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成绩都肯定了一下，转言说道。

“同志们，经济发展很重要，但是规矩更重要，都要有底线，近期我注意到了一些反映，咱们省招商引资和项目方面，尤其是土地出让等方面，是否存在一些违规问题？是否又有个别干部把一些公共资源当成了摇钱树？”

这几个问题问出来，几个常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家神色各异。

吕国强没有点名具体项目，就连“江南湾”半个字都没有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么。

随即吕书记又声音高了一些说道。

“招商引资不能变成捞钱引子，营商环境的事儿，也不是搞利益交换，如果有坏风气，必须要尽快刹车；有问题，必须要尽快找出来解决，这没有商量。”

他又看向了省纪委书记，直接指示说。

“你们纪委监委立刻组织对近几年的重大项目开始调查，要仔细核查任何不规范的地方，这次调研，上不封顶、下不保底，发现问题绝不姑息。”

很快，这个信号就让所有人明白，这就是在动真格的，而且要动的就是经济方面最难啃的骨头。

在场的常委们有的点头表示支持，有的面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沈岩看到有一位和常务副省长走得比较近的常委，脸上都在冒汗。

而那位之前分管发改工作的副省长，此时已经愣在当场。

会议很快结束了，吕国强率先离场。

沈岩把东西收拾好，紧跟在后面。

会议室外面没有人像之前一样开玩笑，今天的氛围实在是太沉重了。

回到秘书处，沈岩还没等坐下，电话就直接响起来了。

打来的是发改委的一位副主任，很是客气地说道。

“沈秘书，忙着了吗？刚才常委会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吕书记说的太对了，我们就是很拥护，不过想请教一下，咱们这个调研具体在哪方面侧重？也好积极配合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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