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捅个大窟窿
当地领导试图挽回局面，说道。
“书记，这是分期建设，目前处于一期阶段，所以看起来还没有建设好。”
吕国强终于开口了。
“我看不是一期阶段，是纸上谈兵阶段，是套取补贴、假投资的阶段吧。”
他眼神扫过河阳的一些领导，说到。
“亩均投资强度是多少？税收贡献又在哪里？核心技术呢？你们说了半天，除了圈地修路，还有这几栋空房子，实实在在的产业在哪里？你们告诉我。”
这些问题让当地领导没了话说。吕国强没有再看他们，对旁边审计厅的副厅长和发改委副主任吩咐。
“组织审计组立刻进驻河阳，从这个产业园给我开始查，所有的账目、合同、资金流向都查清楚，不管涉及谁，全都一查到底，上不封顶、下不保底。”
两人赶紧领命，此时的河阳领导们基本上腿都快吓软了，脸白得都没法看。
吕国强说完就走，丝毫没有去听他们接下来的汇报。
沈岩跟上，路过旁边的河阳干部身边，发现其中一个人正在用很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却根本没有在意，要是一个秘书这么容易被吓到的话，那也就不用再接着往下混了。
回去的车里，吕国强闭目养神，他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沈岩知道这次调研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或者说是泡沫。
这只是一个开始，吕书记手里掌握的问题，远远不止一个河阳市。
更多的事儿，只怕是马上就要发生了。
车子进入省委大院的时候，吕国强对沈岩说了一句。
“你今天的反应挺快的，资料准备得也很扎实，的确不错。”
沈岩刚想谦虚两句，吕国强又补充说。
“今天晚上辛苦一下，加个班吧，把今天调研看到的情况形成一份简讯，突出一些问题，明天一早送到我办公室，我急着看。”
沈岩立刻应下，知道今天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河阳调研的事儿还没算完，吕国强又马上点了下一个城市林州。
通知下得很急，车队跑得也很快。不过这次虽然没什么大亮点，但也没像河阳那边出什么大楼子。
这种地方调研应该是压力比较小，但是沈岩知道，这种地方其实水可能会更浑。
刚到林州，一听他们的汇报，全是一些车轱辘话，数据看起来倒是很漂亮，没啥毛病，但是也完全看不到有用的东西。
吕国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敲着扶手。
沈岩当然知道，领导这就是不满意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越是看起来很完美，越是显得很假。
白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看的都是几个“样板工程”。
生产线全开，汇报材料写得很好。
吕国强没有说什么，只是问的问题很刁钻，当地的领导快有些顶不住了。
沈岩跟在后面记录，他心里暗叹，这些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吕书记这调研简直就是精准打击，是人是鬼，几句话问下来基本上就现原形了。
到了晚上，按照惯例，当地给安排了工作餐，就在市委招待所餐厅的大包间里。
确实都是本地特色，也没什么太奢华的，但是很精致。
林州市委刘书记和王市长亲自作陪，几个相关局委的一把手也在场参加了这次会餐。
吕国强坐在主位上，钱秘书长陪在一旁，而沈岩作为秘书也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也方便照应。
酒过三巡，气氛开始活跃了，但大家说的还是场面话，敬酒也是规规矩矩，说什么感谢省委和吕书记指导工作，一定接下来很努力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包间门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进来，后面跟了个秘书捧着几个高档礼盒。
“吕书记、钱秘书长和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在外地谈个项目，听说书记来了立刻赶回来，必须敬各位领导一杯。”
他这话带着一股子自来熟，让大家都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刘书记赶紧介绍说道。
“吕书记，这是我们林州的优秀企业家，大红建设的董事长赵大龙，也是我们市的工商联副主席，给我们林州的发展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也是个纳税大户。”
沈岩心中一动，赵大龙的大红建设，这名字他好像有些印象。
吕国强点了点头说道。
“赵总辛苦了。”
赵大龙笑容满面，先自己斟上了一杯。
“能见到吕书记是我的荣幸，两位领导，我代表林州企业家敬两位一杯，感谢你们对民营企业的关怀，我干了，两位随意。”
说完一仰头，白酒直接见了底儿，这场面话说得的确是非常漂亮。
吕国强和钱秘书长都只是象征性抿了一口。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身份的确没有必要再多喝什么。
主要领导喝完了，赵大龙也就看了一眼沈岩，端着酒杯过来说。
“这就是沈秘书了吧？真是年轻啊，一表人才，听说吕书记身边来了得力干将，名不虚传，咱们幸会。”
沈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作为秘书必须保持清醒，不能喝酒，于是端起茶杯说。
“赵总您好，实在是过奖了，今天不适合喝酒，咱们以茶代酒吧。”
赵大龙则是有些故作不高兴。
“沈秘书这就见外了，喝酒哪能用茶呀？”
他身后的秘书拿出一个酒杯倒满了白酒，赵大龙把酒杯塞过去说道。
“沈秘书这酒必须喝，不瞒你说，我侄子也在省委办公厅，跟你是同事，他可没少夸你，说你能力强、前途好，我正说找个机会认识一下，今天见着也是缘分，这杯酒算是我老哥的见面礼，你给个面子吧。”
这话套近乎的意思很明显，办公厅里沈岩确实认识几个姓赵的，但谁又知道哪个是赵大龙的侄子呢。
他端着那杯酒有些迟疑：不喝，显得不给面子；喝了，后面的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对于这种酒桌上的道德绑架，他一向很是反感。
“赵总，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晚上还要整理调研记录，实在不能喝酒。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请您不要见怪。”
赵大龙却把他手摁住，力气不小，但是话里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工作再忙也不差这一杯酒，啥时候不能整理记录？再说两位领导都在这儿，你怕啥呢？是不是，刘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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