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4章
“天婆十二柱？哈哈哈！！！那又如何？”
大碑主放声大笑，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盯着前方的白衣身影，“你不会还将希望寄托在天婆十二柱身上吧？”
谈起天婆十二柱，他满脸的不屑，“天婆已死，不可再生，这座天道世界也早已凋零，剩下几根曾经撑开这片天地的柱子，难堪大用！指望着修复那几根柱子，来逆转这座天道世界走向破败的轨迹，简直痴心妄想！这些年若非你执意阻拦，本座早就将那几根破柱子毁去得一干二净！”
“有一丝希望，终归是好的。”
天之牧主不为所动。
“呵呵……就算这片天道世界重新焕发生机又如何？故去的人回不来，故去的事又何必留下执念？纵使一切如初，曾经将此界毁去的人，也能轻易将此界再度毁去。”
大碑主嗤笑一声。
无风自动的乌黑长发下，那张充满阴翳的脸，竟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无奈。
那是一种源于无能为力的无奈。
他和天之牧主都是旧时代的残党，是昔日那场末日浩劫的幸存者。
相比往昔，他要强大太多太多，如今站在了这座世界的巅峰。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的呢？
即使是今日的他，回到末日浩劫来临的那天，也无力回天。
强上十倍百倍，乃至千倍万倍，也不行！
帝也罢，至尊也罢，在仙人掀起的风浪面前，众生尽为蝼蚁，万物只是一粒尘埃。
“……”
天之牧主眸光无人察觉地一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过后，他才再度开口，“那几人是天婆十二柱接引进来的，你不能杀，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他们都来自那个地方……那个名为‘终焉之地’的地方。”
“终焉之地……”
听到这几个字眼，大碑主神色一怔，弥漫周身的腾腾杀气都收敛了不少。
见此一幕，天之牧主负手而立，似已笃定对方不会再动手。
他眼中泛起一抹回忆之色，“昔日那位六道上仙的话，你还记得吧?”
“……”
这一下，轮到大碑主沉默了。
“那位六道上仙对天婆世界，对你我，都是有大恩德的。”
“昔日那位外道仙人降临此间凡尘，与天婆一战，弑杀天婆后退去，留下满目疮痍的天婆世界，仙道污染肆意弥漫，连阴阳四重天地都发生了颠倒，几近崩溃。”
“若非后面六道上仙至此，以仙法净炼天婆世界，去除此间污秽，救扶起了即将碎裂的天婆十二柱，重新撑起了这片天地，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苟活下来的人，都将在那时的不久后随着天婆世界一同泯灭。”
“六道上仙净炼天婆世界之时，你我二人有幸随行，为六道上仙打打下手，那时的你，胆子比我大多了。”
说到这里，天之牧主自嘲地笑了笑，“六道上仙离去之际，亦是你壮着胆子开口求问了很多问题。譬如，‘天婆之外的世界境况如何？’‘若外道再来，如何抵御？’诸如种种，可六道上仙只回了一句话……”
话还未说完，大碑主便接续了上去，“死亡和毁灭席卷无边大虚空，薪火于终焉之地残存。”
“你果然还记得很清楚。”
天之牧主微微笑道：“除你我之外，知道这句话的存在就只有天婆十二柱。自那时起，天婆十二柱便不断向外示现，寻求援助的同时，也在寻找那所谓的终焉之地。多年前，天婆十二柱终于确定了终焉之地的所在。自那以后，天婆十二柱接引进天婆世界的人皆是来自于终焉之地。这些事你和我一样清楚，本无需我赘述，今日旧事重忆，也算督促。督促你，也督促我，光未灭尽，莫要心死。”
“假仁假义……”
面对眼前人此刻表现出来的良善，大碑主嗤之以鼻。
他当然不认为这位天之牧主是什么心怀大慈悲的良善之辈。
天婆世界破败以来，不知有多少牧区生灵，被对方生生吞尽生机和信仰。
当然，他也没有斥责这种残酷行为的意思。
因为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天道泯灭，大道凋零的世界里，他们这群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想要长久苟活下去，只能不断收割新生的生机和信仰。
“假仁假义……或许是吧。”
天之牧主没有因此恼怒，“简而言之，自终焉之地而来的人，无论他们想在天婆世界做什么，只要不触犯底线，你我都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只是念及六道上仙的恩德，也该如此。”
“你话太多！本座行事，何须你来指指点点！”
大碑主始终没给好脸色。
不过，他显然是被说动了，收起了继续追杀下去的念头。
哗啦一声！
大袖一挥，他便重新化作一阵黑烟，朝着来时的方向席卷而去。
转瞬之间，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天之牧主一人。
他转身朝松骨老人他们逃离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转身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顺着这个方向一路延伸，一个相隔遥远的地方，那里……存在着六道上仙留下的一处遗迹。
“一下子进来了六个成帝者，皆是自终焉之地而来，且都并非受天婆十二柱招引，而是主动进来天婆世界，这倒是罕见。”
“不过，这几路人的来意好像各不相同。”
“其中还有两人都修行有六道上仙的仙法……”
“当年有两人因我助力得到了六道上仙传承，是说来自终焉古路上的第一仙关，如今却只来了一人，另一人倒是陌生，且今日这二人都只是分身来此，并非本尊。”
“看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望着六道仙人遗迹所在的方位，天之牧主喃喃自语。
这一下，天婆世界倒是热闹了。
天婆世界都如此热闹，那终焉之地怕也平静不到哪里去。
思绪到这里，天之牧主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忧愁。
许多年前，他便得知，外道大军已经杀到了终焉之地，目标直指终焉古路最深处一个名为盘古天道世界的地方。
六道仙人曾言，死亡和毁灭席卷无边大虚空，薪火于终焉之地残存。
一直以来，天之牧主都将外道视为死亡和毁灭的散布者。
而今，它们将死亡和毁灭带到了终焉之地。
可薪火呢？
在何方？
在终焉之地的何处？
是否就在那座盘古天道世界？
天之牧主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六道仙人所言是对是错。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并在自终焉之地而来的人中挑选出那么几个，尽可能地给予一些助力。
至于这些外来者中内部的争斗，他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想法。
“盘古天道世界……听闻这也是仙人演造的天道世界，不知这位盘古，比之天婆如何？”
思绪一转，带着最后一句呢喃，天之牧主的身形逐渐消失。
此方天地遂复归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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