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隧道谋杀
列车快线驶出奥丽蕾丝的那一刻，城市的灯火被甩在车窗之外，如流星飞逝。本是一趟职场降级发配般的苦差事，熹马·蓮却一路体会成豪华旅游的感觉。长这么大，有生以来第一次打飞的士出行，有史以来第一次改签了豪华包间，还有个笑盈盈的美女像变魔术似的从自己的手提包中取出两份包装精致的便当盒。
“我下午忙得团团转，连午饭都没顾上，就来的路上顺道买了晚餐，”她笑着递给他一盒，语调轻快得像是发糖，“怕你赶车也没吃，就多买了一份。这回——我请你哦。”
熹马·蓮接过便当，指尖轻触到她的手背，彼此都微微一怔，各自收回。他下意识地低头掩饰，轻声道谢：“……你真是太天使了，我正饿着。”他没说谎，肚子很及时的发出了一阵咕噜声，震耳欲聋的，两人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轻声交谈。
话题从车窗外的风景，到童年看过的书、大学听过最枯燥的课，再到某首歌的旋律——那些看似无关的细碎片段，却一一落在熹马·蓮心上。他望着小伊语气轻柔娓娓道来，眼里流动着温光。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近乎惶恐的感慨：“原来从前一直崇尚孤独，是上天在为此刻留白。祂终于想起该给我一个灵魂伴侣了。”本来他一心都沉醉在和小伊的相处中，但对面包间不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娇笑声和那个男人几乎低到听不见的回应，这让熹马·蓮不由得开了点小差。
那女人姿态优雅从容，微微前倾时，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捏着一杯冰镇起泡酒，细腕上悬着一串白金手链，碎光在灯影里跳动。
墨绿色的高定旗袍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头上圆檐礼帽的面纱轻垂，只露出一张下半脸——
那抹红唇，像盛开的黑牡丹，艳而不俗，幽香似有若无。
她身旁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身黑色紧身运动衣包裹着扎实的肌肉线条，剪裁利落，却不显张扬。
他的动作始终收敛，背对通道，显得沉默而警觉。刚才列车员巡视时，他短暂起身将一个银色恒温箱放入置物柜，但不过两分钟，在列车员走远后，他悄悄起身，又将箱子取了回来，重新抱回包间放在脚边。
那箱子并不大，边角被加装了软胶防震，像是装了什么要命贵重的东西，让男人目光时刻寸步不离。
熹马·蓮和小伊交谈着，佯装在看窗外，余光总在转头时向那包间流连。
这点拙劣的表演很快被小伊察觉到了他的分神。但她没有立刻拆穿，一边用叉子扎着小葡萄，一边若有若无地瞥向对面。
列车疾驰中，熹马·蓮起身去了洗手间。回程时，他正好在车厢过道中与那位神秘的少妇擦肩而过。
她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不甜腻，也不是常见的花香，而是一种微凉、像雨夜薄荷混着悲伤的香艳香调，令人恍惚片刻。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又立刻清醒地移开目光。
但在他转头的那一瞬，小伊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没说破，只在熹马·蓮重新落座时，似笑非笑地开口：“那个少妇……好像挺有趣的。”
她声音轻巧，却带着一点醋意。熹马·蓮听闻后脸上一慌，不知该怎么接话解释：“没……我只是觉得他们俩有点……挺不搭的。”
“嗯，好像是个奇怪的组合。一个阔太太和一个健身教练？”小伊支着下巴，一字一顿的分析道。
她一句话音未消，车窗外的景色已一下子因进入了隧道变得漆黑，并发出铁轨摩擦被放大的空间回响。
就在进入隧道的同时，整个车厢内的灯忽然全都熄灭了，四周有乘客同时发出了一些疑问的惊呼。”
“怎么回事？”
“电路坏了？”
“是不是临时故障？”
熹马·蓮下意识拉住小伊的手安慰着“，没事，我在！”而对面包间很诡异，忽然灯灭了，那男人第一个动作不是揽住他的女人，而是赶紧从地上抓起那个箱子紧紧抱在怀里。那只恒温箱的红色指示灯，在漆黑中从他胸口悄然亮起，映照出一副红光下惊恐的表情。
熹马·蓮微微皱起了眉，一种不安的预感悄悄升起。
人的第六感往往就是这么神奇！
就在这不祥的预感中，忽然一道巨大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窜出的幽灵，超越常人的身形庞大，在空气中发出一种恐惧威慑地杀气。紧接着，包间里传来一阵沉闷的搏击声——沉重的拳头撞击皮肉，急促的喘息交错着女人惊恐失控的尖叫。
“啊——！啊！别碰我！”
紧张瞬间炸裂，不知什么东西似乎被打碎折断了，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混和着惊呼声在幽闭的隧道中被成倍放大，不能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定不堪入目。
熹马·蓮一步上前揽住，将小伊护在自己怀中。他一手牢牢环住她纤细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托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按进自己胸口。
“别怕。”他低声说，语气镇定却带着本能的颤动。
他把整个背脊横在通道与车窗之间，如一面脆弱却坚定的盾牌，挡住任何可能袭来的飞溅与袭击。
混乱中，一道黑影如利刃闪出，卷着血腥之气和玻璃碎片的沙响，掠过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
小伊蜷在熹马·蓮怀里，整个人像被惊吓的小猫，身体轻轻颤抖，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她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熹马·蓮胸前的衣襟，脸埋得更深，那一瞬间她什么也看不到，却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跳——急促、紊乱，却始终没有后退。
熹马·蓮知道他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在这种斗殴中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怀里的女人，尽量远离危险，躲进墙角。
“嘭！”又是一声超大得暴击，像是拳头撞在金属边角，伴随着一道短促的哀嚎声，包间内的打斗似乎还没有结束。
而此刻整节车厢，除了那断断续续的打斗声、女人的哭喊，还有就是风！风？如此厚重得金属纳米材料车身和多层防护安全玻璃难道也会被撕开一个口子吗？隧道里贴着车身滚动的风声，“呼——呼——”地灌进车厢的每一个缝隙。
“熹马·蓮……“女人颤抖地轻唤一声，像是试图确认他在不在，也像是等待确认眼前得这个男人是不是还好。
“我在。”熹马·蓮俯身，用唇贴着她耳边，说得极轻极稳，“不会让他们碰你一下。”
话语落地的那一刻，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息温热，熹马·蓮的心跳加速。两个惊悚着得灵魂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数分钟后，快线车头的提示灯闪了一下，列车穿出了隧道。光亮重新照进车厢，通道另一边的包间恢复了静默。空气中还残留着暴力的腥气与碎玻璃的尘味，风呼啸地从那破碎的窗口灌入，让人寒意直上背脊。
熹马·蓮缓缓松开紧绷的双臂，低头替她理好散乱的发丝。他的手很轻，抚慰着小伊的惊魂未定。小伊抬起头，眼里仍泛着未干的泪意。“啊！你的头流血了！”她失声叫道，语气中满是惊慌无措。
熹马·蓮也才感到脸颊一阵冰凉，抬手一摸，果然是一手湿润的鲜红。他并不慌张，反倒像怕吓到她似的安抚地笑了笑，从桌上的快线湿巾盒中抽出纸巾，淡定地擦拭着找到那个裂开的伤口。
“没事，只是擦破点皮。”。
他的肩头已经被她的泪和自己的血渍浸湿。
确定周围没有搏斗声后，熹马·蓮转过身，小心地挡住他身后女人的视线，独自走向对面刚刚发生斗殴的现场。
车厢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唯有风继续疯狂灌入，吹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熹马·蓮站到门口那一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瞪大双眼，喉咙像被什么卡住，发不出声音，双腿一软，本能地抓住包间边框才没有跌倒。那一刻，他仿佛置身噩梦中——
“别看！”他回头猛地一喊，想制止已经走近的她。
但已经来不及了。
探头的瞬间，正好看到那包间内——一地血迹斑斑，那个穿运动装的男人倒在角落，头被砸开了花一样面部朝下，地上一大摊血色和脑浆。上半身都是趴着，而从腰部以下却诡异得拧过来，仰着朝上得姿势。不知道得有什么样得力道和残暴能把一个健身教练般得肌肉男像拧一块破抹布一样的在几分钟内掰成如此惨死的样子。
那位美艳少妇的面纱和帽子丢在地上，却和那个恒温箱一起从这个包厢里失踪了。
“啊——！”小伊惨叫一声，抓住熹马·蓮的后背，像是要把整个人埋进他身体里去。
熹马·蓮慌忙捂住她的眼睛，一把将她带回自己的包间，两人跌坐在沙发上，像刚从地狱边缘逃回人间。
二人瘫在座位上，小伊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落，双手紧紧的抓着熹马·蓮的衣襟。
周围车厢开始骚动起来，几个乘客迟疑地从包间里探头张望，其中两个胆大的男人走到对面探看，才刚露半张脸，便吓得魂飞魄散地大叫着转身狂奔而去。
有人在后方按响了应急按钮，有人拿起设备呼叫快线管控。整趟列车从一场失控中，被骤然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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