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告白失败

程思怡怀揣着如同揣了只小鹿般怦怦直跳的心，精心挑选了一个自认为顾正泽可能会有空、气氛也合适的傍晚。

她特意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显得格外娇俏的新式洋装，还偷偷抹了点口红，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要说的话，这才鼓起勇气，来到了顾正泽居住的小院。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手敲响了院门。来开门的是老仆顾伯，见到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程小姐来了，快请进，少爷在院里看书呢。”

小院里，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成了暖金色。顾正泽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坐在石凳上，就着最后的天光翻阅着一本书籍。他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清俊而沉静。

看到程思怡进来，他有些意外，但还是温和地放下书，起身相迎：“程医生，你怎么来了？是医院有什么事吗？”他以为她是来传达什么公事。

程思怡的脸瞬间就红了，心跳得更快，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她绞着手指，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又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没…医院没事…顾医生，我…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正泽看着她这副与平日爽利模样截然不同的羞涩情态，心中微微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示意她在对面的石凳坐下，自己也重新落座，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程医生请讲。”

程思怡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顾正泽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眸此刻盛满了紧张和真诚：“顾医生…我…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唐突…但是…但是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我…我喜欢你！”

她几乎是闭着眼喊出了最后四个字，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说完后，才敢偷偷睁开一条缝，观察顾正泽的反应。

顾正泽显然被这直白的告白惊到了，他愣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勇敢又忐忑的姑娘，眼中掠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和歉疚。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程医生…思怡，”他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却让程思怡的心微微一沉，“非常感谢你的厚爱。你是个非常善良、开朗、美好的姑娘，像阳光一样，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的照顾。”

他先肯定了程思怡，但这铺垫却让程思怡感觉到了不妙。

果然，顾正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而坦诚：“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向你说明白。我和映雪的关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对不起，我隐瞒了你…我和她同在英国留学，师从一人，情同兄妹。这份感情，很深，也很复杂。我看着她出嫁，希望她幸福…但在我心里，她始终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他没有明说那是爱情，但“很重要的位置”这几个字，以及他提及映雪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愫，已经足够让程思怡明白，远非简单的“兄妹”二字可以概括。他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已为人妻。

程思怡的脸色渐渐白了，手指冰凉。

顾正泽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心中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清醒的决绝：“再者，思怡，我如今…前程未卜，身上还背负着许多未了之事。

国难当头，局势纷乱，我尚无成家的打算，也给不了任何姑娘安稳的未来和承诺。我不能…耽误了你。”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将程思怡满腔的热情和勇气浇得透心凉。她明白了，拒绝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心中已有无法取代的人，二是他没打算成家立业。

眼泪瞬间涌上了程思怡的眼眶，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她低下头，不想让顾正泽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对不起…顾医生…是我冒昧了…打扰你了…”

她说着，猛地站起身，就要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思怡！”顾正泽叫住她，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歉意，“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谢谢你的心意，真的。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遇到真正适合你、能给你幸福的人。”

程思怡没有回头，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便快步冲出了小院。一离开顾正泽的视线，她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夕阳依旧温暖，但她却觉得浑身冰冷。第一次鼓起勇气的告白，就这样以彻底失败告终。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又酸又疼。

但她没有后悔。至少，她说出来了，也得到了明确的答案。总好过一直稀里糊涂地猜测。

只是，那份刚刚萌芽就被掐灭的喜欢，还需要很长时间来愈合和放下。她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生活还要继续，她程思怡，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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