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表明心意

天上慢慢下起了小雨，程思怡便回到了病房，顾正泽也已经走了。

“爹，你跟顾先生说了些什么？”程思怡好奇的问道。

程国韬把大致的谈话跟程思怡说了一遍。

程思怡怔怔地站在原地，耳边反复回响着父亲那句“他答应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说不清是震惊、是慌乱，还是……一丝隐秘的欢喜？但很快，那点欢喜就被更大的担忧压了下去。

她了解顾正泽的为人，正直、善良，甚至有些文人的清高和固执。他答应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还是仅仅因为责任感？因为父亲的压力？因为那场意外带来的舆论可能对她造成的伤害？

不，她不要这样的婚姻。

程思怡猛地转身，甚至来不及跟父亲详细解释，只匆匆丢下一句“爹，我出去一下”，便提着尚未完全恢复力气的身体，快步冲出了病房。

“思怡！你去哪儿？！”程国韬在身后喊道，但女儿已经跑远了。

程思怡知道顾正泽的病房号，她径直找了过去，却被告知顾先生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她心中更急，顾不得身体虚弱，跑出医院大门，茫然四顾。雨后的街道湿漉漉的，行人匆匆。

她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时，目光瞥见不远处公交站牌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静静地站着等车。

正是顾正泽。他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灰色长风衣，身形清瘦，侧脸在雨后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落寞。

程思怡深吸一口气，快步跑了过去。

“顾先生！”

顾正泽闻声回头，看到气喘吁吁、脸颊因奔跑而泛红的程思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担忧：“思怡？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身体还没好，不该吹风。”  他下意识地想将伞往她那边倾斜。

程思怡却顾不上这些，她仰头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语气急切：“顾先生，我父亲……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关于……关于我们的事？”

顾正泽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却坚定：“是。程师座……希望我能对你负责。”

“那你呢？”程思怡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你答应，是因为我父亲的要求？是因为觉得连累了我，出于责任？还是因为……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会伤害我？”

她一口气问出心中所有的顾虑，声音带着微颤：“顾先生，我不想你因为任何压力或者同情而做出决定。我程思怡虽然是个女子，但也读过书，明白事理。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不需要你因为责任而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雨后的微风拂过，带着凉意。顾正泽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发亮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和独立。和他见过的许多闺阁女子不同，程思怡的身上，有一种勇敢和坦荡。

他忽然轻轻笑了笑，笑容冲淡了些许眉宇间的憔悴。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思怡，在你看来，我是那样一个，会仅仅因为压力或者同情，就轻易许诺终身的人吗？”

程思怡被问得一怔。

顾正泽的目光变得深沉而温柔，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责任，是其一。我确实认为，身为男子，在那种情况下未能护你周全，事后理应承担起责任。但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语，耳根微微泛红，但眼神却无比坦诚：“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以及这次……患难与共，你的善良、坚韧和通透，早已令我心生敬佩与……欣赏。若说这是一场意外的推动，那它也只是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心意。”

“我顾正泽，愿娶程思怡为妻，”他看着她，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并非全因责任，更因我心之所向。”

“可你不是喜欢映雪姐吗？”

“映雪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也应该去找我的幸福了，不是吗？况且我也找到了。”

程思怡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镜片后那双真诚的眼睛，听着他这番既坦诚又带着文人含蓄的表白，心中的巨石骤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红霞，比她刚才奔跑时还要红得厉害。

汽车的喇叭声在一旁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情愫。

顾正泽看了看车，又看了看她，柔声道：“车来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你也快回医院吧，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不用担心。”

程思怡点了点头，看着他将伞塞进自己手里，然后转身快步上了轿车。隔着车窗，他朝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车子驶远，程思怡还站在原地，握着那把还残留着他手心温度的伞，心跳如鼓。原来，这场始于阴谋和患难的缘分，并非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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