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变化

自从盛歆瑶重新回到了课堂。与以往那个总爱在沈逸轩课上搞些小动作、或是故意提出刁钻问题来“挑战”权威的活泼少女相比，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总是早早来到教室，坐在前排的位置，摊开笔记本，神情专注。当沈逸轩穿着熨帖的西装，拿着教案走进教室时，她会下意识地挺直背脊，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在讲台前站定。

但很快，所有熟悉她的人，包括她最亲近的那几个小姐妹，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盛歆瑶，似乎和受伤前那个活泼外放、甚至有些泼辣骄纵的盛家大小姐，不太一样了。

变化是细微的，却又无处不在。

最明显的，莫过于她在沈逸轩老师的自然科学课上的表现。

若是以前，沈逸轩的课绝对是盛歆瑶的“战场”。她要么在下面和同桌窃窃私语，传着小纸条，要么就是故意提出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试图让那位沈老师下不来台，两人常常在课堂上针尖对麦芒，引得同学们暗暗咋舌。

可如今……

上课铃响，沈逸轩拿着教案走进教室。盛歆瑶立刻端正坐好，双手叠放在桌上，目光专注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当沈逸轩开始讲课时，她不再是那个心不在焉的听众，而是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字，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偶尔遇到不解之处，她会微微蹙眉，认真思索，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急于打断和质疑。

有一次，沈逸轩提出了一个颇有难度的问题，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全班，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以往这种时候，盛歆瑶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就是故意给出一个离谱的答案引得哄堂大笑。可这次，在短暂的沉默后，她竟然举起了手，在沈逸轩略显惊讶的示意下，站起来清晰而有条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虽然不算完美，但逻辑清晰，显然是认真预习和思考过的。

那一刻，整个教室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同学，包括沈逸轩在内，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这天放学后，小姐妹们围住她，七嘴八舌地“审问”起来：

“歆瑶，你没事吧？刚才那是你吗？居然主动回答沈老师的问题？”

“对啊对啊，你还记了那么多笔记！我看看……天呐，这么工整！”

“你这几个月在家是不是摔到脑子了？怎么感觉……文静了这么多？”

盛歆瑶被她们说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笔记本，嗔怪道：“去你们的！我以前……我以前那是不懂事，现在想认真学习了不行吗？”

“行是行，就是太吓人了！”一个小姐妹夸张地拍着胸口，“你突然变得这么……这么‘好学生’，我们压力很大的！”

另一个则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笑道：“我看啊，不是想认真学习，是想在某个‘认真’的人面前，表现得认真一点吧？”

盛歆瑶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作势要打她：“你再胡说！”

女孩们笑作一团，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盛歆瑶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她不再咋咋呼呼，走路脚步都轻缓了许多；谈论的话题也不再仅仅是吃喝玩乐和最新的电影明星，偶尔也会说起书里的内容，或者对时局发表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她甚至开始注意起自己的仪态，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静与柔和，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而且，盛歆瑶发现，这位沈老师在课堂上也不再爱‘关照’她了。

......

沈逸轩站在讲台上，依旧是一副认真微笑的模样，条理清晰地讲解着细胞结构或是地质演变。但他的目光，会不经意地掠过那个坐在前排、认真记录的身影。

当与她清澈专注的目光相遇时，他讲解的语速会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握着粉笔的手指也会稍稍收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只是耳根会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淡红。

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站在讲台上的时刻，因为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专注的、带着温度的目光。

他备课比以往更加认真，甚至会特意准备一些超出课本范围的有趣知识，仿佛只是为了在看到她那恍然大悟、眼睛微亮的瞬间，获得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

下课铃响，同学们鱼贯而出。盛歆瑶有时会磨蹭到最后，拿着书本，走上讲台，假借请教问题，实则只是想多停留片刻。

“沈老师，这里……我不是很明白。”她指着书上一处复杂的图解，微微仰头看他。

沈逸轩会垂下眼睫，耐心地重新讲解。两人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而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书卷气和淡淡的粉笔灰味道。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温热，简单的问答之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悸动。

“懂了，谢谢沈老师。”她轻声说，抱着书本，脚步轻快地离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会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收拾教案，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们之间，很少再有从前那般针锋相对的争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平静。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短暂的单独相处，都能在彼此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爱情的种子，早已在住院期间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依赖中悄然种下，如今在重返校园的日常里，沐浴着知识的阳光和彼此悄然变化的关注，正悄悄地、坚定地破土发芽，舒展着稚嫩而充满希望的叶片。

这段始于“看不顺眼”的缘分，正在以一种最自然、最美好的方式，悄然生长，等待着花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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