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门当户对

六国饭店套房的客厅里，气氛与窗外北平温暖的夜色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凝滞。季母端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谈判顺利后的满意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翰，今日与盛夫人的交谈，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季母语气笃定，“她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对这门亲事是乐见其成的。盛歆瑶是嫡出，深受盛督军和姚夫人宠爱，她大哥盛时庭更是北地实际的掌权者。娶了她，我们在北地的根基便能立刻稳固，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选择。”

她看着儿子，目光锐利，“你父亲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利益，必须最大化。”

季文翰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却透着几分僵硬。他沉默地望着楼下街道星星点点的灯火，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盛思悦那双沉静如秋水的眼眸，以及她在谈论画作时，那专注而灵动的神采。

那种心灵的触动，是他在任何一场精于算计的宴会、任何一次利益交换的谈话中，都从未感受过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母亲，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持与挣扎：“母亲，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感情之事，并非全然是生意。”

季母眉头一皱，语气冷了几分：“感情？你与那盛歆瑶才见过几面？谈何感情？”

“并非盛歆瑶。”季文翰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是盛家五小姐，思悦。”

“盛思悦？”季母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说那个……在花园里遇到的？文翰，你昏了头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训斥的意味，“我早已打听清楚！她是庶出！她的生母不过是出身一个早已没落的书香门第，空有名头，毫无助力！娶她？她能给你带来什么？能比得上盛歆瑶背后实实在在的军权和人脉吗？”

“母亲！”季文翰试图辩解，“思悦她才华出众，气质娴雅……”

“才华？气质？”季母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在这乱世，那些虚的东西能当饭吃？能保我季家基业稳固？文翰，你是季家未来的继承人，你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它关系到整个家族的未来！你要的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助你一臂之力、门当户对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空有才情、却无实质助力的花瓶！”

她看着儿子脸上露出的痛苦与抗拒，语气稍缓，却更加语重心长：“孩子，母亲知道你可能对那盛思悦有几分好感。但那种一时的新鲜感，如何能与家族的长远利益相比？听母亲的，不要再任性了。盛歆瑶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也是家族的需要。”

季文翰紧抿着嘴唇，母亲的话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心中。他明白母亲说的都是现实，是身处他们这个位置不得不考虑的铁律。

可是，一想到要放弃那个仅仅几次交谈就让他心动不已、感觉灵魂都为之契合的女子，去娶一个虽然明艳活泼、却并无深刻情感基础的盛歆瑶，他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一边是家族沉甸甸的责任与期望，一边是初次萌动、却强烈无比的真挚情愫。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与痛苦之中，第一次对自己未来既定的道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窗外的霓虹闪烁，映照在他挣扎的侧脸上，这场对话，仿佛成了他内心战场的外化。

是顺从家族的安排，还是追随自己的心意？这个难题，沉重地压在了季文翰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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