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表明

督军府的书房内，盛时庭刚处理完一桩军务，正准备稍作休息，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得近乎失礼的脚步声，紧接着，书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甚至没有经过副官的通报。

盛时庭皱眉抬头，看到的是一向风度翩翩，矜贵而随性的沈逸轩，此刻竟是一副风尘仆仆、神色仓惶的模样。

他的金丝眼镜有些歪斜，额发被风吹乱，呼吸急促，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焦虑、痛苦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逸轩？”盛时庭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诧异，“你怎么……”

“时庭！”沈逸轩几步冲到书桌前，双手猛地撑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地盯着盛时庭，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告诉我，外面传的……季家与盛家联姻，对象是歆瑶……是不是真的？！”

盛时庭看着好友这副失态的样子，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声反问：“逸轩，你如此失态，就为了问我这个？”

“回答我！”沈逸轩几乎是低吼出来，他一向温文尔雅，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盛时庭与他对视着，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盛时庭才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是真的。季家前日已正式提亲，家父与母亲……已经应允了。”

“哐当！”沈逸轩手边的一个笔筒被他无意中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他浑然未觉，只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是歆瑶……”他喃喃自语，像是问盛时庭，又像是在问自己。

盛时庭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叹了口气：“逸轩，你我都知道，季家与盛家联姻意味着什么。这是大局所需。”

“大局？好一个大局所需！”沈逸轩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直视着盛时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那歆瑶呢？她的心意呢？你们问过她吗？她愿意吗？！你们可知道，她已经被盛夫人关起来了！”

盛时庭眉头紧锁：“父母之命，她一时想不通，关起来冷静一下也是为她好。嫁入季家，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福分？哈哈哈哈……”沈逸轩忽然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笑，他用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时庭，我们相识多年，我沈逸轩是何等样人，你应当清楚。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但今天……”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对着盛时庭，也是对着这不容反抗的命运，郑重宣告：

“我，沈逸轩，心悦歆瑶！我想娶她为妻！”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书房里炸响。盛时庭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位向来内敛克制的好友如此直白、如此不顾一切地坦白心声，还是被震住了。

沈逸轩不等他反应，继续急切地说道，语气里带着恳求，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知道，我沈家门第，远不及季家显赫。带不来季家的政治利益与军权地位。但是时庭，我可以给她我的心，我全部的感情！我会尽我所能，护她一生周全，让她永远保持那份纯真和快乐！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件物品，送去一个她根本不了解、也不喜欢的家族里，去完成什么所谓的‘大局’！”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力量。盛时庭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爱情而抛却了所有冷静自持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一边是家族利益与既成事实的婚约，一边是妹妹的真挚情感与多年好友的恳切请求。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沈逸轩粗重的呼吸声和地上那只滚落的笔筒，见证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关乎感情与利益的激烈碰撞。

沈逸轩的这番坦白，像一块巨石，投入了盛时庭心中那片权衡利弊的深潭。

盛时庭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逸轩，我明白你的心意。但这联姻之事，牵扯太多，不是我能轻易更改，决定的。”

沈逸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又被那股决绝取代：“时庭，我知道此事艰难。但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歆瑶陷入这没有爱情的婚姻。你就当帮我这一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说服季家，解除这婚约。”

盛时庭被他的坚持所打动，内心的天平开始动摇：“这太难了，季家不会轻易松口。”

沈逸轩紧握着拳头：“我去试试，若实在不行，我也认了。但至少我努力过，不会留下遗憾。”

盛时庭看着好友那近乎哀求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你只有三天时间。”

沈逸轩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三天！我定会给你一个答复！”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盛时庭坐在书桌前，望着门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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