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夷男的怒火,草原的新主?
薛延陀使者阿波连滚带爬地逃回王帐时,已经是几天后。
他冲进夷男可汗的帐篷,直接跪倒在地,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话都说不利索。
“大汗!那……那唐将叶凡,他……他欺人太甚!”
夷男可汗正在与众部落首领饮酒庆祝。
突厥被灭,颉利被擒,这片草原从今往后,就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夷男的。
他心情正好,看到阿波这副狼狈模样,酒意顿时醒了三分。
“怎么回事?慢慢说!”
阿波哭丧着脸,将叶凡如何羞辱他,如何狂妄地拒绝分配战利品,如何让他滚回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说完,他指着自己的脸:“大汗,他打的不是我,是您的脸,是我们整个薛延陀的脸啊!”
“砰!”
夷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案,金制的酒杯滚落一地。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叶凡!竖子安敢辱我!”
夷男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赤红。
他刚刚才品尝到成为草原霸主的滋味,转眼就被人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大汗,唐人背信弃义,不可不防!”
“是啊大汗,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盟友,只是把我们当枪使!”
“如今突厥已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们!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帐内的薛延陀将领们群情激奋,纷纷拔出弯刀,叫嚷着要跟唐军拼命。
成为草原新主的巨大喜悦,让他们极度膨胀,早已忘了之前被颉利打得抬不起头的窘迫。
“召集所有勇士!我要亲率大军,去问问那叶凡,这草原到底谁说了算!”夷男怒吼道。
“大汗,不可!”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说话的是薛延陀的大相,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是薛延陀的智囊,也是唯一敢在这种时候劝谏夷男的人。
“大相,你什么意思?”夷男的眼神不善。“难道要我咽下这口恶气?”
大相躬身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地开口:“大汗息怒。唐人此举,确是无礼至极,但我们若此时与他们开战,正中其下怀。”
“为何?”
“大汗请想,”大相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我军刚刚与颉利血战一场,虽是惨胜,却也元气大傷,伤亡数万。
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去攻打以逸待劳的唐军,胜算几何?”
帐内的喧嚣声小了下去。
将领们虽然嘴上叫得凶,但心里都清楚,神武军的战斗力远在突厥之上。
他们连残血的突厥都打得那么艰难,去碰全盛时期的神武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大相继续说道:“那叶凡故意激怒我们,就是想引我们出兵,好给他一个‘平叛’的借口。
我们若是去了,就不是盟友,而是反贼了。”
夷男的脸色阴晴不定,胸中的怒火被理智一点点压下。
他不是蠢人,知道大相说得有道理。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相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唐人不是说,让我们去剿灭突厥残部吗?”
“这是羞辱!”一个将领忍不住喊道。
“是羞辱,也是机会。”大相看向夷男。
“大汗,突厥虽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草原上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突厥部落,人口加起来也有数十万。
这些人,对我们薛延陀来说,是威胁,但若是运用得当,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夷男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正好可以借着唐人的这道‘命令’,名正言顺地去收编这些突厥部落。”
大相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帐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是愿意归顺我们的,就让他们成为薛延陀的子民,为大汗您效力。
凡是胆敢反抗的,就地剿灭,他们的牛羊、牧场、女人,都归我们所有!”
“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可以扩充实力,还能真正统一整个草原。
等到那时,我们拥兵数十万,控弦百万,整个草原铁板一块。
唐人就算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大相的话,为夷男描绘出了一副宏伟的蓝图。
夷男眼中的怒火,逐渐被“野心”替代。
是啊,跟唐军硬拼,逞一时之快,有什么用?
忍一时之气,吞并整个草原,成为超越冒顿单于和颉利可汗的真正霸主,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到那时,他要让大唐皇帝,亲自来他的王帐,向他称臣!
“好!就依大相所言!”
夷男猛地一拍大腿,重新坐回汗位。
“传我命令!从明日起,集结所有能战的勇士,随我出征!
我要让这片草原上,所有不顺从的声音,都彻底消失!”
“大汗英明!”
帐内众人齐声高呼。
一场针对草原剩余部落的血腥风暴,即将拉开序幕。
而始作俑者叶凡,此刻正在自己的帅帐中,悠闲地擦拭着他的虎头戟。
“侯爷,你说夷男那家伙,会上钩吗?”程处默在一旁问道。
“他会的。”叶凡头也不抬。
“一个刚刚登上权力顶峰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挑衅。但同时,他又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
“所以,他不会立刻来找我们拼命,而是会选择另一条路,一条他自认为可以变得更强的路。”
叶凡放下虎头戟,在地图上,将那些零散的突厥部落,一个个圈了起来。
“他会去整合这些力量。而这个过程,会让他流尽最后一滴血。”
定襄城外,数万人的工地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一座崭新的城池,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城墙的地基已经挖好,用的是从长安运来的新式水泥,混合着沙石,浇筑得坚固无比。
李靖背着手,站在一处高坡上,看着这繁忙的景象。
他的胡须在寒风中飘动,眼神却锐利依旧。
这座城,被皇帝亲自赐名“安北”,寓意着大唐的北方,将从此安定。
这是大唐在草原上建立的第一个永久性据点。
也是整个“草原经略”计划的起点,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大将军,杜构前来报到!”
杜如晦的长子杜构,一身尘土地跑了过来。
他如今是这安北城的总工程师,整个人晒得黝黑,但精神头十足。
“怎么样了?”李靖问道。
“回大将军,城墙地基已经全部浇筑完毕,按照您的吩咐,
比原计划加深了三尺,绝对固若金汤,再有月余,城墙主体便可完工!”
杜构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好,辛苦了。”李靖点了点头。
水泥这东西,实在是太好用了。
若是以往,想在草原上筑起这样一座坚城,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想都别想。
而现在,只需要几个月。
“报——”
一名传令兵飞马而来,在高坡下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启禀大将军!尉迟宝林将军,押解突厥颉利可汗及一众俘虏,已到城外十里!”
李靖的眼睛一亮。
“走,去看看。”
他带着杜构等人,快步走下高坡,翻身上马,向城外驰去。
十里外,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缓缓向安北城而来。
队伍的最前方,是八千名神武军将士,他们虽然不少人身上带伤,但军容严整,气势不减。
队伍的中央,是数十辆巨大的囚车。
为首的一辆囚车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人,正是颉利可汗。
他身上的金甲早已被剥去,只剩下一身破烂的囚服,眼神麻木地看着远处那座正在兴建的城池。
囚车之后,是数千名被绳索串在一起的突厥贵族。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风。
队伍的最后,是数不清的牛羊马匹,以及一辆辆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大车,这都是从突厥王庭缴获的战利品。
尉迟宝林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李靖前来,连忙上前行礼。
“末将尉迟宝林,见过大将军!”
“宝林,辛苦了。”李靖拍了拍他的肩膀。“守拙呢?他一切可好?”
“大将军放心,侯爷好得很!”尉迟宝林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
“这是侯爷让末将亲手交给您的密信。”
李靖接过信,没有立刻拆开。
他看了一眼那庞大的俘虏队伍,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将颉利和突厥贵族,严加看管,打入地牢。”
“所有牛羊,清点入库,作为军资。”
“所有战利品,封存造册,等待陛下发落。”
“至于这些……”李靖的目光,落在了那数万名普通的突厥俘虏身上。
这些俘虏,大部分都是在王庭之战中投降的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大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理?总不能都杀了吧?”尉迟宝林问道。
“杀了他们,太浪费了。”李靖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安北城工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杜构。”
“末将在。”
“从今天起,这些突厥俘虏,全部交给你。让他们也去修城。”李靖的语气很平淡。
“啊?”杜构愣住了。“大将军,这……这可是数万俘虏,万一他们暴动……”
“给他们饭吃,让他们干活。干得好的,有肉吃。想偷懒的,挨鞭子。敢闹事的,直接砍了。”
李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诉他们,只要安北城建好,他们就能活命。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杜构看着那些麻木的俘虏,又看了看李靖,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末将明白了!”
数万突厥俘虏,就这样从战士,变成了筑城的苦力。
他们为这座象征着大唐统治的城池,添上了第一批砖石。
回到帅帐,李靖屏退了左右,这才拆开了叶凡的密信。
信上的内容不多,但每一个字,都让李靖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帅,心头震动。
叶凡在信中,详细阐述了他“借刀杀人,引蛇出动”的计划,以及最终彻底消灭薛延陀,将整个草原纳入大唐版图的最终目的。
“好大的手笔,好狠的手段。”
李靖放下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自问用兵如神,但更多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而叶凡的计策,却充满了诡诈和狠厉,招招都攻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背信弃义,屠灭盟友。
这事要是传出去,大唐的声誉,必然会受到影响。
但李靖转念一想,正如叶凡在信中所说,对草原上的狼,讲什么仁义道德?
只有将他们彻底打怕,打残,打到亡族灭种,才能换来边境百年的安宁。
一时的骂名,与大唐千秋万代的安稳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李靖的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着草原的地形。
“来人!”
“大将军!”
“传我将令!尉迟宝林,你率一万兵马,留守安北城,负责监工和城防,不得有误!”
“是!”尉迟宝林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领了军令。
“其余所有部队,清点粮草,备好马匹!三日后,随我出征!”
一名副将不解地问道:“大将军,我们去哪?”
李靖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那位置,正是薛延陀王帐的侧后方。
“去给我们的‘盟友’,准备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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