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洛阳惊变
时令已交初冬。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形的剃刀,刮过颍川略显萧瑟的原野,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和尘土,在空中打着凄凉的旋儿。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厚重,仿佛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水的脏污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也压在每一个眺望北方之人的心头。就在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午后,细碎而冰冷的雪粒,终于姗姗来迟,它们不像柔软的雪花那般浪漫,而是坚硬、密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簌簌”地、几乎是带着恶意地砸落下来,击打在干枯的树枝上、庄园的瓦片上、以及行人匆忙缩起的脖颈间,发出沙沙的脆响。不过小半个时辰,视野所及之处,便已然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凄冷的、仿佛丧服颜色的白。
这初雪,并未能给荀家庄园带来丝毫冬日的静谧与祥和,反而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加剧了那种自洛阳方向隐隐传来的、弥漫在空气里的、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庄园内,虽然因为“颍川安**盟”初成,各方承诺的丁壮、粮秣正陆续抵达,靖安营的扩编和“颍川义从”的初步筛选工作正在周仓粗豪的嗓门指挥下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校场上呼喝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显露出几分乱世中难得的生机。但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压抑感,却如同这无处不在的阴冷湿气,悄然渗透进每一道墙缝,萦绕在每一个知情或隐隐有所预感的人心头,挥之不去。仆役们往来穿梭的脚步似乎比平日更急促,交谈的声音也压得更低,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书房内,银骨炭在精致的黄铜火盆中烧得正旺,跳跃的火光驱散了从门窗缝隙钻入的寒意,将室内烘烤得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宁神的檀香。刘湛正与郭嘉对坐于案前,后者依旧是那副慵懒姿态,斜靠着软枕,小口啜饮着温好的黄酒,目光却偶尔扫过桌上摊开的颍川周边舆图,手指无意识地在几个关键隘口划过。刘湛则眉头微蹙,正仔细审阅着靖安营近日的补给清单和“义从”新兵的编伍名册,试图将脑海中超越时代的后勤管理理念与这个时代粗糙的实际情况相结合。
就在这时——
“砰!”
书房那扇厚重的梨花木门被猛地从外撞开,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刺骨的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入,吹得案上的纸张哗啦作响,连炭火的火焰都为之猛地一暗!
荀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平日总是一丝不苟束着的发冠此刻有些歪斜,几缕发丝被雪水和汗水黏在额角,脸色是一种失去血色的惨白,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宣纸。他甚至来不及拍打肩头、鬓角积存的、正在融化的雪粒,那身昂贵的狐裘大氅下摆沾满了泥泞的污渍。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颜色深暗、边角磨损严重、甚至隐约能看到些许暗褐色、如同干涸血渍般不明污渍的帛书,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突起,微微颤抖着。他的脚步踉跄,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平日里的温润儒雅、镇定自若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惊骇欲绝与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粉碎后的难以置信。
“出……出大事了!洛阳……洛阳!天……天塌了!!”荀衍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剧烈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他冲到紫檀木案几前,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般,将那份仿佛重若千钧的帛书重重地按在了光滑的案面之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刘湛与郭嘉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猛地站起!案几被带得晃动,郭嘉手边的酒爵倾倒,琥珀色的酒液汩汩流出,浸湿了地图的一角,他也浑然不觉。刘湛的心在胸腔里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是以一种如此猛烈、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撞碎了这短暂而虚假的宁静。
那帛书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墨迹深浅不一,多处洇开,显然是在极度慌乱、悲愤甚至是恐惧的情绪下,仓促写就,有些笔划甚至因为书写者的手抖而显得扭曲变形。信是荀家留在洛阳的一位核心成员,借助家族隐秘的渠道,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才得以在这风雪之日送达颍川。信上的内容,如同一个个裹挟着血火的惊雷,接二连三地在这温暖的书房中炸响,将所有的暖意和希望都炸得粉碎:
“……本月戊午日,大将军何进,轻信阉宦矫诏,孤身应诏入宫,行至嘉德殿前玉阶……突遭张让、段珪等阉党伏兵四起围攻!刀斧加身,顷刻之间……便被砍为肉泥!其头颅……其头颅被那些丧心病狂的阉人掷于宫墙之外,用以威慑宫外袁绍等人……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
读到此处,刘湛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看到那金碧辉煌的汉家宫阙之下,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是如何在惊愕与绝望中,被乱刀分尸,血染丹墀。那个优柔寡断、妄图借外力清除宦官却反受其害的外戚首领,最终以这样一种极其凄惨、近乎可笑的方式,结束了他糊涂而悲剧的一生。历史的讽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血腥而直白。
信的内容还在继续,字字泣血: “……袁本初、袁公路闻听何进死讯,怒发冲冠,即刻率虎贲、羽林军及各家私募之死士,悍然攻入南宫!他们纵火焚烧朱雀、苍龙诸门,火光冲天,映红洛阳半壁夜空!声言‘尽诛阉党,为国除害’……然,然其部下杀红了眼,宦官无论长幼,见之即杀!许多并未参与政变、甚至只是无辜服役的低级宦官、宫中仆役、侍女……亦遭屠戮!宫阙之内,尸骸枕藉,堵塞御沟,血水横流,浸透宫砖……哭喊声、求饶声、喊杀声、建筑燃烧的爆裂声……洛阳皇宫,已成修罗地狱!!”
一场原本旨在清除少数权宦的政变,彻底失控,演变成了对整个宦官集团及其关联者的、无差别的、疯狂的血腥清洗。两千多条,甚至更多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这权力的疯狂倾轧与军队的失控暴行中,化为冰冷的数字和流淌的污血。刘湛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汉末洛阳皇宫那副真实的人间地狱景象——雕梁画栋间悬挂着残肢断臂,玉阶金砖上涂抹着粘稠的血浆,昔日庄严肃穆的殿堂充斥着绝望的哀嚎与野兽般的咆哮。
信笺颤抖着,揭示着后续: “……张让、段珪等穷途末路,竟狗急跳墙,劫持太后、少帝陛下及陈留王,仓皇出逃北宫,欲往小平津……卢植尚书、闵贡等忠义之士率兵追及,于黄河岸边……张让、段珪等自知罪无可赦,投河自尽……太后与陛下、陈留王,方得……侥幸返还……”
皇帝与太后竟被臣下劫持出宫,这在整个大汉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奇耻大辱。然而,这场惊天动地的变故,最终的赢家却并非任何一方。
信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墨迹尤新、笔画仿佛是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刻划上去的、几乎能让人闻到血腥气的字,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了大汉王朝最后的挽歌: “……然,未等洛阳尘埃落定,尸骨未寒!并州牧董卓,此獠率其麾下如狼似虎的西凉铁骑数千,已悍然闯入京城!其以‘勤王’、‘护驾’为名,行鸠占鹊巢之实!强行接管京师南北军及所有城防,甲士横行街衢,威慑公卿,睥睨皇宫……京畿之地,军政大权,已尽落此獠之手!汉室……汉室气数,危矣!危矣!!”
董卓!这个三国乱世真正的、最重量级的开启者,终于踩着何进和两千宦官的尸骨,沐浴着洛阳的鲜血,以一种霸道无比的姿态,登上了历史舞台的最中央!他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地攫取了这个庞大帝国此刻最核心的权力。刘湛知道,接下来,剧本将会毫无意外地上演——废立皇帝,鸩杀太后,迁都长安,纵兵劫掠,更大的混乱、更深的灾难,将如同瘟疫般从洛阳扩散至整个天下。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炭火盆中银骨炭偶尔爆出的细微“噼啪”声,顽强地证明着时间并未停滞;以及窗外风雪愈发凄厉的呜咽声,仿佛在为远方的惨剧奏响哀乐。
“噗通”一声,荀衍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颓然瘫坐在地席上,双手死死地掩住面孔,肩头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着,发出压抑到了极致、因而显得格外痛苦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他出身颍川荀氏,诗礼传家,世受汉恩,骨子里流淌着对刘姓皇室、对大汉朝廷的忠诚与归属感。如今,眼睁睁看着象征国家权威的皇宫被焚,大臣被杀,皇帝被劫,最终政权落入董卓这等边地莽夫、暴虐之徒手中,这种冲击,对他而言,不啻于信仰的崩塌,是锥心之痛,是彻骨之寒。
“哐当!”
郭嘉脸上那惯有的、仿佛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慵懒之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冰冷与锐利,仿佛能刺穿一切虚伪与愚蠢。他猛地将手中那只心爱的、温润如玉的青瓷酒壶狠狠摔在地上!酒壶应声而碎,碎片四溅,残余的酒液在地板上泼洒开一片狼藉的深色印记。“蠢货!何进此天下第一等的蠢货!优柔寡断,刚愎自用,引狼入室,最终自取灭亡,死得轻于鸿毛,还连累皇宫被焚,陛下受辱!还有袁本初、袁公路兄弟,空有虚名,实乃匹夫!逞一时之凶暴,纵兵屠戮,败坏纲常,却让董卓这头真正的豺狼,不费吹灰之力捡了天大的便宜!可恨!可悲!可叹!!”他极少如此情绪失控,如此口不择言地怒骂,可见洛阳这场惊天之变,对他那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士人忧患之心,造成了何等巨大的冲击。
刘湛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弥漫着的、混合着血腥味的悲凉与无力感全部挤压出去。他走到紧闭的支摘窗前,猛地推开一道缝隙——“呼!”冰冷的寒风如同无数根细针,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坚硬的雪粒,打得他脸颊生疼,也让他因过度震惊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变得异常清醒和冰冷。
“衍兄,奉孝,”刘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却在这片死寂与悲愤中,强行注入了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坚定,“现在,不是沉溺于悲痛和愤怒的时候。眼泪和骂声,改变不了任何事实。洛阳已陷,皇权旁落,董卓篡权,霸府将立……天下,即将迎来前所未有之大乱!这是注定要被血与火重新书写的历史!”
荀衍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刘兄……我等……我等该当如何?颍川……颍川这弹丸之地,还能……还能偏安一隅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最后的、微弱的希望。
“偏安?”郭嘉已然冷静了些许,但语气中的讥讽与冰冷更甚,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毫无暖意,“衍兄到了此刻,竟还存有偏安一隅的幻想?董卓既已得志,以其狼子野心,下一步便是清除异己,废立皇帝,独揽大权,进而号令天下!关东各州郡牧守,谁不是人杰?谁肯向一西凉武夫俯首称臣?讨董!必然讨董!一场波及整个天下,规模远超昔日黄巾之乱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颍川地处中原腹心,四通八达,乃兵家必争之四战之地!届时,各方势力拉拢、威胁、攻打……谁能独善其身?谁又能真正偏安?!”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彻底击碎了荀衍最后一丝侥幸。
刘湛重重地关上窗户,将风雪与寒冷隔绝在外,霍然转身,目光如两道燃烧的火焰,扫过颓丧的荀衍和冰冷的郭嘉:“奉孝说得对!大厦已倾,独木难支!讨董联盟,势在必行!这对天下是灾难,但对我们‘颍川安**盟’而言,是空前的危机,也蕴藏着巨大的机遇!”
“机遇?”荀衍茫然重复,似乎无法理解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还有什么“机遇”可言。
“对,机遇!”刘湛斩钉截铁,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董卓倒行逆施,废立皇帝,秽乱宫闱,屠戮大臣,天人共愤!讨董之举,占据着天下大义的名分,是忠臣义士必然的选择!我等颍川联盟,若能在此关键时刻,积极参与,高举义旗,不仅能借此机会整合内部,清除隐患,更能在这场关乎天下命运的大事件中,崭露头角,扬名立万!吸引更多人才投效,壮大我等实力!这将是我们从一个地方性的自保联盟,真正走向天下舞台,成为一方不可忽视势力的关键一步!甚至是……唯一的一步!”
他大步走到悬挂的巨幅中原舆图前,手指带着决绝的力量,狠狠地点在洛阳的位置,然后划过整个关东地区:“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第一,全力加速颍川内部整合,利用董卓暴行带来的恐慌与同仇敌忾之情,彻底巩固联盟,将那些还在摇摆的势力牢牢绑上战车!肃清所有内患,不惜一切代价,将‘颍川义从’尽快训练成一支敢战、能战之兵!第二,派出最精干的斥候与说客,密切关注渤海袁绍、南阳袁术、兖州曹操、冀州韩馥、河内王匡等关东各州郡实力派的动向!设法与之联络,表达我颍川联盟愿共襄义举的决心,探听其虚实,争取在未来的讨董联盟中,获得有利地位!第三,利用此次巨变,进一步争取颍川郡守和郡内所有士民百姓的全力支持!将‘保境安民’的口号,提升为‘匡扶汉室,讨逆勤王’!将颍川的人力、物力、民心,牢牢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如同在风雪弥漫、前途未卜的暗夜中,陡然点燃的一支熊熊火把,不仅照亮了前路,更驱散了荀衍眼中大部分的迷茫与绝望。荀衍挣扎着,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与水渍,扶着案几,艰难却坚定地站起身,原本颓丧的腰背渐渐挺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种名为“责任”与“担当”的火焰:“刘兄所言极是!国难当头,社稷倾危,我辈士人,岂能坐视苟且,徒然悲泣!荀家……愿倾尽所有人力、物力、声望,助刘兄共图大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郭嘉也彻底冷静下来,他走到刘湛身侧,看着地图,眼中重新闪烁起那种刘湛熟悉的、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算计和谋划的光芒:“主公……”这一次,郭嘉清晰地、毫无迟疑地用了这个称呼,他目光与刘湛对视,带着一种正式的认可与托付,只听他接着道:“……分析得透彻,讨董,既是试金石,能检验各方势力的成色与决心;亦是垫脚石,能让我等借此良机,脱颖而出。然,关东诸侯,各怀鬼胎,袁绍好谋无断,袁术骄矜自大,其他人等,亦多是趋利避害之徒。我等需好好谋划,既要借此大势壮大自身,获取名望实利,又需谨慎小心,避免被袁氏兄弟等大诸侯当做冲锋在前的马前卒,白白消耗了咱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家底。”他的考虑,永远带着一丝冰冷的现实。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不待里面回应,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荀妤端着一个红漆木盘走了进来,盘上放着三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姜枣气息的驱寒汤。她显然也已经得知了那石破天惊的消息,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如同上好的细瓷,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镇定,步伐沉稳,不见丝毫慌乱。她将汤碗一一放在三人面前的案几上,目光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犹带泪痕、却已挺直脊梁的兄长,又掠过眼神锐利、算计深沉的郭嘉,最后,定格在刘湛那张写满决断与坚毅的脸上。
“兄长,刘公子,郭先生,”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如同冰雪中流淌的一股暖泉,“事已至此,天崩地裂,悲痛愤懑皆无济于事。喝点热汤,暖暖身子,积蓄力气。前路艰险,更需……从长计议,保重自身。”她的目光与刘湛相遇,在那双清冷如玉的眸子深处,刘湛清晰地看到了毫无保留的信任、深切的理解,以及一种无声却强大的支持,仿佛在说:“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我,与你同在。”
刘湛心中那因为历史惨剧和沉重未来而冰封的一角,瞬间被这股暖流融化、充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稳稳地端起那碗滚烫的汤药,然后对着荀妤,重重地、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洛阳的惊变,如同一声撕裂苍穹的丧钟,宣告了一个延续四百年的大一统王朝时代的终结,也吹响了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的、充满机遇与毁灭的号角。颍川这片土地,连同其上刚刚诞生的联盟,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必将被卷入这即将席卷天下的、最猛烈的风暴中心。
刘湛知道,留给他的时间更加紧迫了。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更狠地磨砺爪牙,更果断地做出抉择,才能在这历史洪流最湍急的漩涡中,不仅守住脚下这一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根基,更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遇,为自己,为追随他的人,为这片土地上渴望安宁的生民,在这乱世的棋局中,搏杀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洛阳,那里已是一片血火,而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更加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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