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裴太太的位置 你永远不配
从酒店回云顶的路上，江雾玥的心如同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她不死心地一遍遍回拨秘书的号码，传来的永远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又尝试拨打裴衍之的私人手机，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快要接通时，却被猛地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变成了关机状态。
出租车停在云顶别墅外，她踉跄着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大部分空间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下。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死寂。
然后，她看到了他。
裴衍之就坐在背对着光线的沙发上，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周身的低气压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寒意刺骨。
江雾玥看到他，悬着的心先是落下了一半。
至少他在家，看起来身体无恙。
但随即，她被他那可怕的气场震慑，心脏又猛地揪紧。
她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声音恐慌：“阿衍！你去哪了？你没事吧？我……我听说你在酒店喝多了，很不好……”
裴衍之缓缓抬起头。
灯光照亮他一半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醉意，只有江雾玥从未见过的冰冷。
他打断她，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凌乱的衣着和苍白的脸上扫过，语气陡转直下，带着质问：“倒是你，这么晚了，去了哪里？”
江雾玥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但她还是努力压下，想要解释清楚：“是你的秘书！她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铂悦酒店1808房喝醉了，情绪很不好，让我赶紧过去……”
“然后呢？”裴衍之冷冷地追问。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阴影笼罩下来。
“然后我到了那里，找房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沈煜，他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那边……”
她的语速很快，试图还原经过，但在裴衍之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冰冷注视下，她的解释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证据呢？”裴衍之嗤笑一声，“号码。”
江雾玥连忙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递到他面前：“你看，就是这个号码打给我的！可是……可是现在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裴衍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
他没有去接她的手机，而是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程影的电话，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程影沉稳的声音：“裴总。”
裴衍之的目光死死锁在江雾玥脸上，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命令，声音寒冷彻骨：
“程影，查一下铂悦酒店，有没有一个1808号套房。现在。”
片刻的等待，如同凌迟。
然后，程影的汇报声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裴总，查过了。铂悦酒店顶楼只有1807号总统套房，不存在1808号房。”
不存在1808号房！
这句话，狠狠砸在江雾玥的头顶。
她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裴衍之看向她的眼神，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变成了彻底的失望。
“不存在的房间……空号的来电……”
他挂断电话，“江雾玥，你编故事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他顿了顿，像是嫌不够，又补充了致命的一击：“哦，对了。程影顺便还查到，沈煜先生今晚在那家酒店的咖啡厅，有一个商务会谈。多么完美的掩护，不是吗？谈完生意，正好顺路上楼，安慰一下受到惊吓的你？”
江雾玥只觉得百口莫辩。
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不是的！阿衍你相信我！这肯定是有人设计陷害我！是圈套！你想想……”
“相信你？”裴衍之猛地站起身，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凭你这张漏洞百出的嘴？还是凭我亲眼看到的，你和沈煜在酒店走廊里依依不舍的样子？！”
江雾玥被他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所以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那天晚上的坦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一直就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对不对？！”
看着她滚落的眼泪，裴衍之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但这剧痛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破坏欲。
他不能接受自己可能再次被背叛，只能用最伤人的话武装自己。
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语气变得刻薄而冰冷：
“相信？坦白？江雾玥，”他冷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我留你在身边，忍受你的反复无常，是因为对你还有什么可笑的旧情吧？”
他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
“别自作多情了。”他语气轻飘飘，却字字诛心，“我不过是想玩玩你而已。看看当年那个为了钱就能毫不犹豫抛弃我的女人，如今为了钱，又能在我面前卑微讨好到什么地步。三个月的佣人？呵，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有趣游戏罢了。”
江雾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震惊剧烈收缩。
她的呼吸被他这些话生生掐断，整个人僵在原地。
裴衍之看着她彻底碎裂的表情，心中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嘴上却越发狠毒，他必须彻底斩断这一切，也斩断自己内心可笑的期待：“至于和林清姿解除婚约？”
他嗤笑一声：“那不过是为了稳住你，让你继续留在这个游戏里，随口说说的谎话而已。”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她：“裴太太的位置，你，江雾玥，永远都不配。”
“啪嗒。”
一声轻响。
江雾玥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手机，从指间滑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她的委屈和担忧……在这一刻，被他这些淬了毒的话，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她没有再流泪。
眼泪仿佛已经在刚才流干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裴衍之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了爱，没有了恨，甚至没有了痛苦。
然后，她僵硬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只手机。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脚步僵硬地朝着二楼楼梯走去。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单薄得像一张纸。
她的沉默和心死的眼神，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喊，都让裴衍之感到恐慌。
他想冲上去叫住她，想狠狠抱住她，想把刚才那些混账话全都收回来……
可害怕再次被抛弃的念头，像锁链，死死地捆住了他的手脚，也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仿佛也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裴衍之猛地抬起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冰冷的墙壁上。
“咚！”一声闷响。
指关节处传来清晰的痛感，瞬间皮开肉绽。
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沾染在雪白的墙壁上，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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