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院落脚。
夏晚月拎着木桶走到院角的井边，弯腰将井绳往下放。
木质的轱辘“吱呀”转动，桶身坠入井中时溅起细碎水声，再提上来时，桶里的水清澈得能映出蓝天。
她抬手掬了一捧，指尖触到的水带着几分凉意，比逃荒路上浑浊的河水清爽太多。
申城虽也遭了旱，却没到颗粒无收的地步，至少这口井没干，百姓还能守着家过日子。
“娘，我来帮你提水！”李温言跑过来，小小的手抓住井绳的一端，踮着脚往上拽。
夏晚月顺势松了点力气，看着儿子额角冒出的细汗，眼底泛起暖意：“慢些，别摔着。”
一旁的李知夏抱着小白的摇篮，正蹲在院墙边看蚂蚁搬家，嘴里还小声念叨：“小白你看，它们在找吃的呢，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小白躺在摇篮里，咯咯地笑着，小手挥舞着想去抓蚂蚁。
收拾完屋子的午后，夏晚月揣了点碎银子，打算去巷口的市集买些米面。
刚走到巷口，就见几个妇人围在粮店门口排队，竹篮里放着布口袋，脸上虽有几分愁容，却没了逃荒路上的慌慌神色。
粮店老板站在柜台后，扯着嗓子喊：“今日的糙米还剩最后两斗，要的赶紧！”
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笑着应道：“刘老板，明日还能有这么多吗？我家小子正长身体，可不能断了粮。”
刘老板叹了口气，却也带着点庆幸：“多亏城里的官老爷还算体恤，从外地调了些粮来，虽不够敞开吃，但总不至于饿肚子。
不像隔壁的县城，听说井水都干了，好多人都逃荒去了。”
夏晚月听着，心里更踏实了。
她买了两斤糙米、一小袋面粉，又在旁边的菜摊挑了把青菜和几个土豆——菜价虽比往年贵些，却还能买得起。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见她带着钱袋子，还好心的多送了她一把小葱：“姑娘看着面生，是刚到申城的吧？这葱炒土豆香，给孩子们下饭正好。”
回去的路上，夏晚月还从空间里转移了一些出来。
回到小院时，正撞见房东老太太端着一碗绿豆汤过来。
老太太把碗递过来，笑着说：“姑娘，天热，喝点绿豆汤解解暑。”
“我家老头子前几日去城外的河沟里捞了点水，煮了些绿豆，你带着孩子不容易，别客气。”
夏晚月接过碗，绿豆的清香扑鼻而来，她连忙道谢：“多谢大娘，您太客气了。”
老太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夏晚月收拾菜，又絮絮叨叨地说：“咱们申城算好的了，去年冬天存了些雪水，开春又下了两场小雨，地里还收了点麦子。
城外的庄子虽旱得厉害，却也有人守着浇地，没像别的地方那样，整村人都走光。”
她说着，指了指巷口的方向，“你看巷尾那家织布的，还有街对面的铁匠铺，不都开着门嘛，日子虽紧点，却能过下去。”
夏晚月一边择菜，一边听老太太说话，偶尔还问两句城里的事。
夕阳西下时，院子里飘起饭菜香，糙米饭的热气裹着土豆炒葱的香味，引得李知夏频频往厨房跑。
小白坐在李温言腿上，小鼻子嗅了嗅，伸手去抓桌上的菜碗，惹得一家人都笑了。
饭后，夏晚月抱着小白坐在井边纳凉，李温言和李知夏在院子里追着萤火虫跑。
远处传来邻居家的咳嗽声，还有妇人哄孩子的歌谣，这些细碎的声响，比逃荒路上的风声、哭声更让人安心。
她低头看着小白熟睡的脸庞，又望向两个孩子奔跑的身影，心里清楚，申城的安稳是暂时的，但至少此刻，他们不用再颠沛流离，能守着这口井、这方小院，过几天踏实的日子。
这天，夏晚月挎着空菜篮出门，打算再去市集买点针线。
刚拐出小巷，就见巷口那棵老槐树下围了十来个人，大多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手里攥着破碗，头发枯黄得像晒干的草，是从外地逃来的流民。
一个拄着木棍的老汉正蹲在树根下，手里捧着半个干硬的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他身边的妇人怀里抱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孩子嘴唇干裂，正小声哭着要水喝。
夏晚月路过时，恰好听见旁边两个流民在说话，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叹着气。
“早知道申城能有条活路，当初就该早点动身，也不至于让我家老婆子饿坏了身子。”
另一个人接话：“可不是嘛！我从南边来，路上走了二十多天，河里的水都干了，地里的庄稼全枯了，好多人走着走着就倒在路边，再也没起来……”
夏晚月脚步顿了顿，想起自己逃荒时的光景，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粥铺，买了两碗热粥，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递到老汉和妇人面前。
妇人愣了愣，接过粥碗时手都在抖，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这孩子都两天没喝着热的了……”
正说着，巷口又走来几个流民，为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背着一个受伤的老妇人，脸上满是疲惫。
他看到槐树下的人，快步走过来问：“老乡，这里能讨着吃的吗？我们从南边来，村里的井干了，粮也吃完了，实在没办法才逃到申城……”
旁边一个流民叹了口气：“能活着到这儿就不错了！申城的官老爷心善，在城东设了粥棚，每天中午能领一碗稀粥，就是人太多，去晚了就没了。
不像别的城，还没到门口就被官兵拦着不让进。”
青年听了，眼里泛起光，连忙背着老妇人往城东的方向走。
夏晚月站在原地，看着流民们三三两两散去，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逃荒路上的艰辛，又看了看申城巷子里来往的百姓，虽也面带愁容，却能守着自己的家，有口热饭吃，有口井水喝，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转身往回走，路过粮店时，想了想，又买了一小袋粗粮。
也许是这一路的饥荒，让她有了阴影，看见有卖粮食的，总想买一些。
回到小院，李温言正帮着打扫院子，李知夏则在给小白喂米汤。
小白已经9个月了，可以吃一些小米粥了。
夏晚月把粗粮放在厨房里，走到院子里的井边，再次提起水桶，回到厨房，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肉，准备做一顿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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