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巷尾瘸翁与少年心

吃过午饭，李温言就带着妹妹出门去玩了，因为有夏晚月的嘱咐，让俩人不要去街上，街上有拍花子的，俩人就乖乖的在巷子里玩，

巷尾有一棵槐树，经常会有一些孩子在哪里玩，李温言就带着妹妹去了。

他们来的有点晚了，那里已经有一些孩子在了。

李温言刚带着妹妹走近，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原来是几个孩子在欺负一个瘸腿老翁，那老翁衣衫褴褛，坐在老槐树下，手上拿着拐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李温言眉头一皱，拉着妹妹快步走过去。

“都住手！”

他大喝一声，几个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

“你们怎么能欺负老人家呢！”李温言义正言辞地说道。

其中一个孩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就是个瘸子，身上脏死了，这是我们玩的地方，他在这里都给我们弄脏了，我们赶他走有什么错？”

李温言气得双手握拳。

“不管他是什么人，你们都不能欺负人！这里又不是你家的，谁都可以待在这里，他为什么不能待？”说着，他走上前护住老翁。

“你多管闲事………”一个孩子大声的喊着，刚开口说几个字就被李温言的眼神给吓着了。

毕竟是经历过逃荒的孩子，见过了太多死人，眼神哪里是这些单纯的孩子可以比的。

那几个孩子见李温言不好惹，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李温言这才转过身，关切地问老翁：“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翁睁开眼，冷漠的看了李温言一眼，点了点头。

“多谢小公子，我没事。”

李温言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随后，他拉着妹妹在槐树下坐下，和妹妹一起一边老翁聊天，一边玩耍。

当然，老人回答的很少，多数是李温言在聊。

一连好两天，夏晚月发现李温言最近总往巷尾跑，每天吃完饭就揣着两个馒头出门，回来时衣襟上总沾着些尘土，问起时只说“去跟巷口的孩子玩”，眼神却藏着点小秘密。

直到第三日傍晚，她去巷口买盐，才撞见儿子蹲在一棵老槐树下，正给一个瘸腿老头递水囊。

那老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右腿明显跛着，手里拄着根粗木拐杖，拐杖顶端磨得光滑发亮。

他背对着夏晚月，身形佝偻却透着股紧绷的劲儿，像只随时会竖起尖刺的刺猬。

李温言递水时，他眼皮都没抬，只冷冷说了句“不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夏晚月没上前，远远看着儿子没气馁，又从怀里掏出个温热的菜饼，放在老头面前的石头上。

“爷爷，我娘做的饼，里面有青菜，您尝尝。”

老头终于抬了眼，浑浊的目光扫过李温言，又飞快瞥了眼巷口的夏晚月，随即又垂下眼，没动那饼。

之后几日，李温言依旧雷打不动地去。

有时带块窝头，有时揣个煮土豆，偶尔还会把自己的旧布衫抱过去。

老头的衣服破了个大洞，露着冻得发红的胳膊。

老头始终没怎么说话，却从一开始的“不用”，变成了沉默地收下食物，只是每次李温言想靠近，他都会往旁边挪挪，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转折发生在一场大雪后。

干旱了一年多，终于进入了冬季，那天白天还有大太阳，不过一晚上，大地就披上了银装。

夜晚气温骤降，夏晚月都被冷醒了，她赶紧从空间里将棉被拿出来铺上，幸好她动作快，不然孩子们都得感冒了。

那天的雪下得急，夏晚月不让李温言出门，可李温言却急得直跺脚。

“娘亲，爷爷在树下，他腿不好，又没地方去，会冻着的！”

看着孩子焦急的模样，夏晚月叹了口气，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揣着油纸包的热馒头，给他穿的严严实实的，又拿了件自己的旧棉袄，陪着他往巷尾去。

老槐树下，老头果然缩在树根处，衣服湿了大半，嘴唇冻得发紫，手里的拐杖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李温言跑过去，把棉袄往他身上裹，又把热馒头塞到他手里：“爷爷，快吃，暖身子！”

老头看着怀里的棉袄，又看了看李温言冻红的小脸，喉结动了动，第一次主动说了句：“你不怕我是坏人？”

“娘说，坏人不会饿肚子还不肯抢孩子的东西。”

李温言仰着小脸，眼里没有丝毫怯意。

“爷爷只是需要人帮忙。”老头愣了愣，低头咬了口馒头，热乎的水汽氤氲了他的眼睛。

夏晚月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

这孩子，逃荒一路倒是还没丢掉那颗善心。

从那天起，老头对李温言的态度软了些。

有时李温言蹲在他身边看蚂蚁，他会开口说句“别靠太近，有虫”。

有时李温言模仿他拄拐杖的样子，他还会低低笑一声。

直到那天过后的一个清晨，李温言跑回家，兴奋地拉着夏晚月的手：“娘！爷爷教我扎马步了！他说我有劲儿，能学本事！”

夏晚月跟着儿子去巷尾，只见老头正站在树下，虽依旧跛着腿，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冷意。

见她来，老头难得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郑重。

“这孩子心善，也肯吃苦，我教他点防身的本事，以后能护着你们。”

夏晚月知道，这瘸腿老头定有故事，可她没多问。

就像她守着自己的空间秘密，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言说的过往。

她只对着老头拱了拱手：“多谢老人家。”

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落在李温言认真扎马步的小身影上，也落在老头放松下来的眉眼间，巷尾的风，似乎都暖了些。

清晨的阳光刚爬过院墙，李温言就已经在院子里扎起了马步。

他脊背挺得笔直，小手紧紧攥着，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像往常那样喊累。

瘸腿师傅说，今日要教他新的出拳招式，他不想让师傅失望。

夏晚月站在窗边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囊的系带，启程去惠州的念头又一次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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