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完美的口供

这份证词，是别人写好，让豹哥背下来的。

豹哥只是一个弃子，他的作用，就是用自己的罪行，去掩盖另一个真相，将警方的视线引向一个错误的结局。

楚尘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将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起来。

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一具被掩埋的尸体，一个烂尾的楼盘，一份完美无瑕的口供。

最终，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锁定了一个地方。

那个豹哥在供词里，看似无意间提到的，与陈宏宇发生“最后争执”的地点。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将豹哥的脸照得毫无血色。

他第三次重复着自己的供词。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甚至连中途喝水润喉的停顿，都和前两次的录像分毫不差。

完美得就像是照着稿子在念。

楚尘站在单向玻璃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猴子在他旁边小声嘀咕。

“老大，这家伙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简直是人形复读机。”

楚尘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声音很淡。

“人回忆过去，细节会有出入，顺序可能会颠倒，这才是正常的。”

他伸手指了指屏幕上豹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只有机器，才能做到一字不差。”

这份供词太完美了。

完美到只能证明一件事。

豹哥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名调查员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楚尘。

“楚顾问，查到了。”

那是一份银行流水单。

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在陈宏宇被害的当天下午三点十五分，他本人曾在市中心的一家银行柜台，取了五千块现金。

而这个时间点，正是豹哥口中，陈宏宇输红了眼，在赌场里借高利贷的时间。

楚尘拿起那份薄薄的纸，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铁证如山。

当那份盖着银行红章的流水单被拍在豹哥面前时，他那张背诵过无数遍的从容脸孔，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不可能，这不可能。”

审讯员将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我们还找到了陈宏宇取钱后去的一家玩具店。”

“一个准备给女儿买礼物的父亲，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几十公里外的赌场里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豹哥的心理防线上。

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彻底崩溃。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是他让我杀了陈宏宇，也是他教我这么说的！”

“谁？”

豹哥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眼神里满是惊恐。

“一个神秘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陈宏宇骗出来，然后杀了他，再把尸体埋到三号烂尾楼。”

“连这份口供，都是他提前写好让我背下来的。”

豹哥哆哆嗦嗦地交代了所有事情。

线索似乎在这里中断了。

楚尘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那个神秘人，说话是什么口音？”

豹哥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

“口音很奇怪，有点像我们本地话，但又夹着点别的地方的腔调，说不上来是哪里的。”

楚尘让豹哥模仿了几句那个神秘人的说话方式。

他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他走出审讯室，对身旁的猴子吩咐道。

“顺着口音这条线索继续查。”

“另外，把豹哥的银行账户也查一遍，看看那笔钱的来源。”

交代完所有事情，楚尘才离开了警局。

他开着车回到公寓，动作很轻地打开了门。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柔和。

卧室的门紧闭着。

楚尘换好鞋，正准备去洗个澡，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沙发，动作却顿住了。

沙发上隆起一团，被子下的人影轮廓清晰。

林月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跑到了沙发上睡觉。

楚尘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他刚走到沙发旁，门锁合拢时发出的那声轻微的“咔哒”声，似乎惊醒了浅眠的人。

被子里的人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林月冉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刚睡醒的茫然。

她看了看楚尘，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凌晨三点。

她挠了挠头，皱着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你又去赌场了？”

那副迷迷糊糊兴师问罪的样子，让楚尘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

他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

林月冉显然不信，还想说些什么。

楚尘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随手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那是一个红色的证件。

他将证件推到林月冉跟前，神情认真。

“没骗你。”

“我真是中情局的特调负责人。”

林月冉的目光落在那个摊开的证件上。

深红色的封皮，正中央是烫金的国徽，下面一行小字清晰无比。

照片，姓名，职位，以及那个鲜红的，带着钢印的公章。

林月冉的嘴巴，缓缓张开。

她看看证件，又抬头看看楚尘，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被她当成挡箭牌，签了合同准备“包养”的男人，竟然真的是这种只在电影里出现过的神秘身份。

她这是……捡到宝了？

婚礼倒计时第三天。

林月冉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成功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没有去公司。

同样忙活了一晚上的楚尘，精神却依旧很好。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一个复杂的音频编辑软件被打开。

他戴上耳机，开始根据豹哥在警局里模仿的录音，一点点分析那个特殊口音的音频构成，尝试用软件将其完整地还原出来。

市刑侦大队的会议室里，空气沉闷。

猴子站在投影幕布前，指着上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图，声音清晰而有力。

“豹哥的口供是假的，他只是个推出来的棋子。”

“我们的方向有两个，第一，追查豹哥账户里那笔巨款的来源。第二，就是那个神秘人特殊的口音。”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就传来一声带着嘲讽的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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