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一:萝耶的酒壶
黑市拳台的血腥味混着汗臭,像层黏腻的油,糊在萝耶的旧盔甲上。
甲片的缝隙里还嵌着昨天的血痂,被汗水泡得发涨,蹭着皮肉有点痒,像有小虫子在爬。
他抬臂挡开对手的勾拳,肘部撞上对方肋骨,闷响里,反手一拳砸在那人颧骨上——骨头裂开的脆响,像踩碎了块冻硬的泥巴,混着对方的闷哼,在嘈杂的拳场里格外清晰。
台下的赌注声像群聒噪的乌鸦,有人把铜板往台上扔,“哐当”砸在他脚边,滚出很远,停在个穿破布鞋的小孩脚边。
那孩子梳着歪歪扭扭的辫子,盯着他腰间的酒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
弯腰拾起扔在角落的披风时,腰间的两个酒壶撞在一起,发出“哐当”的轻响。
左边的锡壶瘪了块边角,是上次被人偷袭时用它挡刀撞的,里面装着烈酒,是从北方冻土运来的烧刀子,酒精度数高得能点燃,喝下去像吞了团火,呛得人喉咙发疼,烧心似的;
右边的青瓷壶是完整的,壶身描着缠枝杏花,去年杏子熟时亲手酿的,用的是萝拉斯特旧园里那棵老杏树的果子,加了三层杏花蜜,蜜一样的甜,是池妍总念叨的味道。
他记得去年酿这酒时,池妍蹲在旁边看,指尖沾了点酒液,咂咂嘴说:“等明年花开,就能喝了吧?”
“萝爷又赢了!”穿皮靴的黑市老板叼着烟,烟蒂烫了手指也没察觉,慌忙甩了甩手,递来沉甸甸的钱袋。
铜子儿在里面叮当作响,撞得袋底的补丁都鼓了起来,线头松松垮垮地吊着,眼看就要散开。
“这是第两百三十七场了吧?你到底在等什么?”老板往地上啐了口烟丝,“这钱够你在城外买个带水井的庄园了,何必在这泥里滚?”
萝耶没说话,只是扯开锡壶的木塞,往嘴里灌了口烈酒。
火烧火燎的液体滑过喉咙时,灭门夜的火光又在眼前炸开:萝拉斯特庄园的雕花木门被巨斧劈开,木屑飞溅中,老主人把半张牛皮地图塞进他怀里,银质怀表“哐当”砸在他脚边,表盘裂了道蛛网状的缝,指针永远停在凌晨三点。
“带着它活下去,”老主人的血溅在他脸上,滚烫的,混着铁锈味,顺着下巴滴进衣领,把里面的麻布都染成了深褐,“别让仇恨吞了心,我们萝拉斯特的人,骨头要比仇恨硬,脊梁要比城墙直。”
三百年了,他像块被仇恨腌透的腊肉,在黑市的泥沼里滚打。
拳头打肿了就往冰水里泡,冰水混着血沫子,冻得指节发僵,捞出来时指缝里还结着冰碴;
伤口发炎了就撒把晒干的蒲公英,白色的绒絮沾在血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吭气,只是咬着牙往壶里灌酒。
每次打赢,都找个没人的角落,对着锡壶喃喃:“少主快出现了,我快找到她了。”
怀里的半张地图被体温焐得发烫,边角磨得发毛,露出里面的麻线,上面的藤蔓纹和梵尔卓特庄园书房里那把青铜钥匙的纹路,像两只纠缠了百年的蛇,死死咬着彼此的尾巴,谁也不肯松口。
有次他对着月光展开地图,发现藤蔓的尽头,竟和池妍药箱锁孔的花纹隐隐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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