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番外七:绣娘云姑的丝线

“原来我不用选……”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指尖在金线上轻轻按了按，像是要把这道线按进心里，“原来这样也很好。”

云姑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两个交叠的影子，看着苏烟烟校服领口的银蝴蝶吊坠，正与裙摆上的蝴蝶翅膀相映成辉。

“你看，”她轻声说，“蝶有两翼，才飞得远；心有两念，才装得下更多的好。”

苏烟烟转过身时，裙摆的蝴蝶像是真的振了振翅，粉与银的光落在云姑的蓝布围裙上，溅起一片细碎的暖。

她忽然抱住云姑，脸颊蹭着老人衣襟上的丝线香，声音闷闷的：“谢谢您，云姑婶。”

窗外的紫藤花还在落，有几片粘在礼服的银纹上，像给冷光添了点温柔的粉。

云姑拍着她的背，闻着满室的花香与线香，忽然觉得，这只蝴蝶是真的活了——它从三百年前的绣谱里飞出来，飞过偏见的墙，终于在今天，找到了能让它安心展翅的地方。

战后的绣坊像被春风吹醒的花田，门槛被来订绣品的人踩得发亮，木头上的纹路里都嵌着丝线的绒毛。

天刚亮就有人拍门，血族姑娘裹着新做的浅灰斗篷，手里攥着支风干的桃花：“云姑婶，给我绣条银纹裙，裙角要绣满这个。”

她脸颊泛着粉，指尖捏着花瓣边缘，“心上人是人类的木匠，说桃花像我的脸，比银纹好看。”

云姑刚把绣架摆好，线轴还在竹篮里滚来滚去。

她笑着接过桃花：“那得用胭脂粉线掺点银星子，绣出来又暖又亮。”

姑娘听了眼睛发亮，从斗篷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攒了半年的月光石碎末：“掺这个行吗？他说人类的花配血族的光，才是最好看的。”

午后进来个穿蓝布褂的人类小伙，攥着块靛蓝布料，指节都捏白了。

他往绣坊深处挪了挪，见没人注意才红着脸说：“想在袖口绣点星纹。”

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她是血族的文书，总说星星是他们的情书……我想让她看见袖口的星，就像我在跟她说话。”

云姑取来银线给他看：“用这个掺点金线，绣出来的星子会发光。”

小伙盯着银线发愣，忽然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星纹的样子——是他偷偷描的，纸角都磨破了。

“能绣得跟这个一样吗？”他抬头时，额角的汗滴在布料上，晕出个小小的蓝点。

傍晚最热闹，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进来。

人类丈夫的背有点驼，手里拄着的拐杖头磨得发亮；

血族妻子的头发白了大半，却梳得整整齐齐，耳坠是两颗小小的月光石。

“想绣朵蝶吻花，”老头从布兜里掏出块素布，“她年轻时总说，蝶吻花是天地共养的，比什么花都周全。”

老太太摸着布面笑，皱纹里盛着光：“要粉的银的缠在一块儿，像当年在春婶花田看见的那样。”

云姑拿出两团线，粉的掺了晒干的桃花瓣，银的浸过月光草汁，刚缠在一块儿就像团小小的云，在竹盘里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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