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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子酒醒后无比后悔,她知道自己喝多了八成会坏事,但下次该喝还是会喝。
幸好陈助理的嘴还算严实,不会在外面乱说话,否则林杏子早就辞退他了。
林桑前两天去了外地,林杏子虽然是本地人,高二之前都在海市读书,但出国那些年没和几个同学保持联系,学生时代关系很好的朋友现在也生疏了,林桑不在,她就只能自己去逛街。
陈城给她开车,顺便拎包。
李青打电话让林杏子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林杏子正在商场里。
江言的母亲马上要过生日,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平时没能多关心,生日总得送点什么表表心意。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难题。
江母一生清寒,丈夫走得早,没过几年大儿子江沂又意外身亡,江言就是她的命,她其实还年轻,但也没有再嫁。
林家富裕,林旭东任市公安局局长,李青在海市最好的高中当老师,李尧是娱乐公司大老板,林杏子又是独生女,江言娶了这位千金大小姐,周围邻居就总会说他是给林家做上门女婿的闲话。
江母自尊心强,所以礼物不能太贵,否则会让她觉得林杏子是在用钱羞辱她,当然也不能太廉价,显得没有诚意,实在难选。
给江母的礼物没挑好,从男装区经过的时候,林杏子倒是看到一套衣服很适合江言,他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但他的衣柜里没有一件衣服是她买的。然而正当她准备刷卡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他穿什么尺码。
算了。
林杏子让店员把衣服重新挂回去,继续给婆婆挑礼物,从一楼逛到了四楼,都没能拿定主意,直到李青打电话催,她才惊觉已经逛了快两个小时,考虑许久之后才回到最先去过的柜台,让店员帮她把第一眼看中的那只镯子包起来。
她开车出过事,林旭东就让她平时如果没有要命的急事就不要自己开,陈城是李尧给她选的司机,算是同龄人,几个助理当中她也最常带陈城出去。
“爸,妈,我回来了。”
“吃个饭都要人一直催,还以为我和你爸要沐浴焚香你才肯赏脸呢。”李青嫌弃地推开嬉皮笑脸的林杏子,让她去洗手,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陈助理还在门口,就叫他进屋,“小陈如果没事,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陈城受宠若惊:“会不会太打扰了。”
李青说:“打扰什么,都是自己人,林杏子下班时间还使唤你,别的没见长进,她舅舅资本家那一套倒是学得精。”
陈城连忙替林杏子解释:“我的工作就是给林总开车,她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就是我的上班时间,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
李青听得直摇头。
“行了别客气了,家里又没有客人,你尝尝我妈的手艺,吃完正好送我回去。”林杏子想着陈城陪她逛了两个小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有外人在,李青也能少数落她几句。虽然她知道都是为她好,但听多了难免会发牢骚,李青也是个暴脾气。
陈城听林杏子这么说就没再推辞,闻着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把李青夸得眉开眼笑。
林杏子帮着端菜,门铃响了,陈城刚好在客厅,他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后就愣住了,对方也有些意外。
两人面面相觑,江言再次确认楼层,以为敲错了门。
“江先生?”陈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侧身把路让开。
“哪个江先生?妈,你还请客人了?”林杏子偷尝了一只虾仁,被李青嫌弃地拍了下手背。
“哪个江先生?还能是哪个江先生,自己老公回来了都不知道,”李青对女儿的渣样一清二楚,“果然是骗婚的。”
林杏子:“……”
江言?他回来了?
身体反应先于大脑,等她想到江言回海市竟然没有告诉她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客厅,江言换好鞋,朝她看过去,她把头发绾起来了,露出漂亮的小脸,没什么情绪,但显然是生气了。
林杏子捏着筷子的手隐隐收紧,在手心掐出了指甲印。
她现在一定很像个怨妇,在外潇洒的丈夫回来了,眼巴巴地从厨房跑出来迎接,就差双手接住他换下来的衣服嘘寒问暖了。
“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林旭东笑着起身,“江言,快进来,路上还顺利吗?”
“爸,妈,”江言跟着往餐厅走,到林杏子身边的时候想牵她的手,被她躲开了,她连后脑勺都在生气,“长安路发生了交通事故,堵了二十分钟,所以晚了点。”
林旭东笑道:“不晚,你妈也刚把饭做好。”
李青眼尖,看见江言提着蛋糕:“天气这么热,怎么还带东西?”
江言说:“顺便买的小甜品,不占地方。”
“这是我们学校老校区附近的那家店吧,”从机场到海市一中足足跨越了半个城市,“你坐长途飞机回来,还绕那么远去买蛋糕,林杏子真是懒人有懒福,先放冰箱,饭后再吃。”
林杏子压根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控诉江言是个表里不一的渣男。
在床上她是他最爱的老婆,下了床竟然连回海市都不提前跟她说。
李青忙活了一下午:“吃饭吃饭,都别站着了。”她一改嫌弃唠叨的模样,像是看见了亲儿子,心疼江言瘦了,问他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平时营养够不够,睡得怎么样,林杏子则是不受待见的儿媳妇,被晾在旁边,虾仁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江言耐心地回答李青的话,趁林杏子走神的时候牵着她坐到他身边。
林旭东问道:“案子进展怎么样?”
“饭桌上不要谈工作。”李青最烦他张口闭口都是案子。
“好好好,不谈工作,”林旭东摘下眼镜,“江言,多吃点,这锅猪蹄汤你妈炖了大半天。”
“妈,辛苦了。”江言双手接住那碗汤,放到了林杏子面前,“你先吃,不要的夹给我。”
林杏子想把碗推到他那边,但太烫了。
汤里放了用来去腥的姜丝,江言一边跟林旭东说话,一边帮她把姜丝捞出来。
陈城一个外人,在饭桌上有些尴尬,江言可以开车,他坚持到吃完饭,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把餐厅收拾干净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喝茶。林杏子去阳台接电话,公司一个艺人在剧组受了伤,现在人已经被送到医院,要做手术,这个艺人手里的代言合约都不少,但这半年来意外不断。
林杏子让人去医院应付媒体记者,等手术结束了再给她打电话,她给艺人经纪人回消息,阳台门开了又关上,她知道是谁出来了,但没理。
“姜姜,”江言等她忙完正事才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轻轻地蹭了蹭,“你一晚上没跟我说话。”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
林杏子继续高冷,挣扎了一下没能推开他:“妈都说了,我是个野人,野得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公。”
江言把人转过来面对着他,左手撑在栏杆上:“所以你就让助理陪你逛街?”
陈城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却做足了“男朋友”应该做的事,陪她吃饭,陪她逛街,帮她拎包拿衣服,早上接她上班,给她买早餐,晚上送醉酒的她回家。
林杏子隐隐觉得自己从江言身上闻到了醋味,但下一秒就自我推翻了这种可笑的想法。
这婚是她“骗”来的,江言是个“受害者”,大概巴不得她另结新欢好还他自由,怎么可能会吃她的醋,想太多最后丢脸的反而是她自己。
“难道你能陪?我找得着你吗?”
夜色中点缀着万家灯火,男人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脸上:“工作调回来了,以后都能陪。”
江言看着林杏子的时候,和看别人的眼神总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他工作调回来就意味着异地分居的日子结束了,林杏子不想把心里的欢喜表现出来让他看到,但说话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真的?”
“真的。”
“那你怎么没带行李?”
“行李箱放在楼下保安室了,一会儿带回家。”
李青切好蛋糕,在屋里叫他们:“林杏子,是你喜欢的草莓千层。”
“来了。”
林杏子感动母亲终于想起她才是亲女儿,今天还特意绕到老校区买了她喜欢的蛋糕。
李青白了她一眼,说蛋糕是江言买的,林杏子听完整个人都僵住。
江言关好阳台门,转身对上她吃惊的目光,他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眼底笑意藏不住,走过去自然地擦掉她嘴角的奶油。
林杏子对芒果过敏,哪怕只吃一口都会浑身起红疹子,江言在高三那年就领教过了。
……
一中是海市最好的高中,那个时候高三年级的学生周末还要补课,只有每周日下午可以休息半天。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学业压力大,男生们最普遍消遣放松的方式当然是打篮球。
林柯摔伤的那条胳膊开学后两个多月就恢复了,他和江言打了三年球,配合默契,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手势就能懂对方的意思。
几个球场几乎都是满的,看球的人比打球的人多,青春期荷尔蒙蠢蠢欲动,进球后的欢呼声和掌声让傍晚的操场变得炙热。
林杏子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她坐得远,晚风吹过仿佛带来了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椰子味洗衣粉的味道。
林柯把球传给江言,江言接住后一跃而起把球精准投入篮筐,球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他弯腰喘气,拉起衣领擦了擦汗,林柯高喊了一声“漂亮”,几步跑近和他击掌,手指不经意撩起他的校服,露出了清瘦但有力的腰线。
高三一班的江言是出了名的好学生,更是出了名的难接近,他总是独来独往,教室宿舍两点一线,名字常年挂在红榜上,贴在公告栏里的证件照不知道被偷过多少次。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校草不谈朋友。
“哇哦!”周围有不乏大胆的女生起哄。
林柯听到后故意抓住江言身上那件蓝白校服T恤下摆想掀得更高,下一秒就被摁在地上一顿揍。
球场上笑声肆意,热浪扑面而来,烫得林杏子耳根发热,她摸了摸脸颊,想着肯定是因为出门的时候穿太多了。可她也就只穿了一套秋季的校服。
一中对学生穿着要求没那么严格,相对其它的学校来说自由很多,女孩子们肯定更愿意穿自己漂亮的衣服。林杏子也正是爱美的年纪。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天来学校之前都会乖乖地换上这套蓝白校服,周一早晨有升旗仪式,全校所有学生都聚集在操场,她混在里面,次次都会因为和江言穿着一样的衣服感到欢喜。
欢呼声还在继续,一张纸巾递到面前,林杏子茫然地看向林桑。
“干嘛?”
林桑说:“擦擦你的口水。”
“哦哦!”林杏子真的接过纸巾擦嘴,擦完还偷偷躲在人群后面照镜子。
林桑:“……”
这孩子真的没救了。
打完一场,林柯他们几个人把球场让给其他同学,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有人叫他:“走啊,出去买水喝。”
“我不用,我妹给我准备了,”林柯勾着江言的肩,真情实感地抹了把眼泪,“我妹放假了还专门来学校给我送水,这兄妹情太感人了。”
林桑无奈地叹气,这个傻瓜弟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之后脑袋更不好用了。
父母大概是把智商全遗传给了林桑,林柯白长了个脑子。
林杏子疯狂点头:“是的是的。”
她旁边放了两瓶水,林柯扔给江言一瓶:“妹妹,再给哥哥擦擦汗。”
林杏子随意抓了张纸巾在林柯脸上抹了抹,江言站在林柯后面,林杏子还坐在地上,听见江言低声说了句谢谢,从她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他仰头喝水时一滴汗顺着下巴从喉结滚过。
林柯问晚上吃什么,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无比聒噪。
“你喝了我的。”林杏子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江言愣住,低眸对上少女的目光,阳光穿过梧桐树泛黄的枝叶,斑驳树影落在她脸上。
刚才林柯拿起一瓶汽水随手扔给他,他没有注意到不是满瓶。那是她喝过的。
年少时总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方寸大乱。
燥热的下午,夏日的风和蝉鸣、橙花的香味、落在后颈的吻以及当晚那个难以启齿的梦,所有被他强行遗忘的细节都在这一刻破笼而出,他甚至还记得少女柔软发丝拂在手臂上带起的痒意。
身体里一阵躁动的气血往上涌,尚未平缓的呼吸更重了些,少女还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江言强行错开视线:“我再去买,你等一会儿。”
林杏子在他面前从来不会客气:“我要吃冰沙!”
“……好。”
刚从球场出来的那拨人都在冷饮店里,江言等了几分钟,等他们离开后才走进去。
他忘了问林杏子想吃什么口味的,老板推荐芒果,说这个口味的冰沙卖得最好。
从校门口到操场那段百步梯他都是用跑的,把冰沙递到林杏子手里的时候最上面一层冰都还没融化。
林杏子吃到一半感觉到不对劲,身上很痒。
“江言,这什么口味的?”
他还在擦汗:“芒果。”
林杏子小时候第一次吃芒果就过敏了,那之后李青和林旭东再没让她碰过任何含有芒果的东西,她早就忘记芒果是什么味道了,吃冰沙时脑子里也没有在意是什么口味,就想着这是江言买给她的,只觉得很甜。
“江言……”她低声叹气,然而眼角眉梢却满满都是笑意。
江言不明所以,等着她说话。
林杏子挽起袖口,把胳膊伸到他面前:“你完蛋了。”
江言这才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一颗一颗的红疹子。
林杏子又一次因为过敏进了医院。好在她吃得少,发现过敏后很快就到了医院,不是特别严重,医生让她住院再观察一晚,她不敢让李青知道,威逼利诱求着林桑打电话跟李青说林杏子晚上去她们家住。
展焱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林杏子过敏了,急急忙忙地跑来医院,林柯和林桑都被赶走,就他死皮赖脸要留下来陪夜。
“杏子,你腿伤还没完全好,干什么都不方便,晚上没人不行,我留下来陪你吧。”他家里有事,开学两天就请假了,下周才会返校。
他其实不用读书,也不需要高考。展家早就为他的人生做好了规划,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人生是有捷径的。
林杏子嫌他碍事,要陪也是害她过敏的“罪魁祸首”陪,有他展焱什么事:“这里就一张床,你睡厕所?”
展焱拍拍病床:“我在床边趴着将就一晚上就行。”
林杏子两眼一闭:“男女授受不亲,不合适,不可以,不行!”
展焱故意吓唬她:“说不定这间病房之前住的人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展焱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都这样了你还吓我!”
“我错了我错,我再也不说了,杏子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让司机去给你买饭。怎么样,还是有我陪着你好吧,别人可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谁要你陪,你赶紧滚!”
“别这么记仇嘛,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对。”
病房里还在吵吵闹闹,江言收回视线,轻轻带上房门。
走廊里,他影子被拉得很长,晚上风冷,汗湿的校服贴着脊背,凉得透心。
展焱一个电话就给她换了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今天本来不上班,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给她检查,而他能做的压根不值一提。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江言才回过神。
护士对他说:“这位同学,刚才送那个过敏的小姑娘来医院的人是你吧?她正在找你呢。”
江言连忙跑回病房,展焱已经被林杏子赶走了,林杏子在输液,身上的疹子还没消,她皮肤白,看起来可怜兮兮。
“你是不是想丢下我回学校?”
“我过敏,是因为你给我吃了芒果冰沙,你如果不给我吃芒果,我就不会过敏,我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天都黑了还没见到他人影,林杏子越等越焦躁,就请护士帮忙去找他。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江言,你要是走了,我就报警。”
空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少女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一片红疹子,江言抿唇,垂在校服裤缝的手握紧了。
许久,他才低声开口:“不走。”
林杏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去办住院手续。”
“你坐这里,”她指着病床旁边的椅子,“不要道歉,我没有因为过敏生你的气,但是你如果丢下我走了,我肯定会生气的。”
江言还是那两个字:“不走。”
林杏子碰了碰他的手指:“你怎么不高兴啊,你在生我的气吗?”
江言没办法告诉她,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了解清楚她忌口哪些食物,气自己为什么偏偏买了芒果口味的冰沙,气自己背她来医院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走得再快一点,让她难受了那么长时间,还有……气自己竟然会对展焱心生嫉妒。
“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很内疚。”
林杏子说:“那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吃芒果做的东西了。”
他点头:“嗯,我一定记得。”
……
林杏子故作淡定:“这蛋糕……是你买的?”
江言点头:“顺路,就带了一个。”
那天,李尧带林杏子参加酒会,林杏子看见季秋池之后,两杯酒下肚脑子就不太清醒了,早上酒醒想起自己在微信上给江言发了些什么,肠子都悔青了。
喜欢芒果的人是季秋池,她故意试探,江言却带了一个草莓千层蛋糕回来。应该是……巧合吧。
虽然他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都很拔尖,但他对女人之间的小心思不怎么灵光,迟钝得像块木头。
林杏子下意识地回避男人的目光,她心存侥幸,觉得巧合的可能性更大,他如果知道了那是她小号,怎么都不会跟她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的。
林旭东不爱吃甜品,江言陪着他喝茶,他工作刚调回来,下周一去市公安局缉毒大队报道之前还有一些手续要办。
“味道和以前一样吗?”
“太久没吃都忘了,”林杏子本来就担心还在医院做手术的艺人,吃剩了的半块蛋糕现在只觉得十分烫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这草莓好酸。”
江言靠近她:“我尝尝。”
林杏子拿自己用过的勺子挖了一块草莓喂给他,他尝了尝,说是有点酸。
小两口既是新婚又是小别,李青把两人的亲昵看在眼里,当父母自然是高兴的,就没多留,待了半个小时就让他们回去了。
林杏子没买房,一直住李尧空着的房子,离公司不远,她上班方便。
车上她一直没说话,进屋后就直接去洗澡。
她一个人住惯了,没有锁门的习惯,江言把行李箱放好后也进了浴室。
林杏子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可是听到男人解皮带的声响后,藏在泡沫里的脚趾都隐隐蜷起来了。
“我还没洗完。”
她呛了口水,眼角红红的。
江言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哄道:“别生气,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他叹了声气,“本来以为开门的人会是你,我从下车到进电梯都是跑着的。”
林杏子冷着脸哼哼:“骗人,花言巧语假惺惺。”
想她为什么不回来看她?忙归忙,但总能有一两个周末是可以休息的,回来一趟也不是很麻烦。想她为什么不打电话?一通电话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想她为什么还能留着季秋池的东西?那半块平安符就摆在他房间的桌子上,她去了连藏都不藏,应付她的表面工作都懒得做。
江言笑着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林杏子刚才是要张嘴说话的,被吻得只剩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她抬手推他,他就往后退开一些,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两人视线粘黏胶着,她却又说不出话了。
他再次亲下来。
林杏子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江言,我生理期。”
一秒,两秒,三秒……
江言僵住,脸上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
“故意的?”
林杏子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很无辜:“我要说的啊,可你一直亲一直亲,我怎么说?”
浴缸里的水有些凉了,江言把她抱起来,扯了条浴巾裹住。
“生理期还喝冰水,还吃冷藏过的蛋糕?”
林杏子“哼”了声,身体舒不舒服她自己知道,在商场逛了两个小时,回来就想泡个澡放松一下。
被抱回卧室放到床上,她突然抬头:“水是你倒的,蛋糕是你买的,也是你让我吃的。”
江言反问:“我让你吃什么,你都吃?”
林杏子脸一红:“不要脸!”
李尧这套房子是在林杏子回国之前买的,主卧朝阳面积最大,厚重的窗帘遮住刺眼的阳光,屋内光线很柔和。
林杏子起床气大到人畜不分的地步,江言作息规律,早上七点就准时醒了,怕吵醒她一直躺着没动。
等到八点多的时候,林杏子翻了个身,有要醒的迹象,他才穿上衣服起床。
林杏子抱着枕头翻来覆去,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揉着眼睛去浴室,推开门后就愣住了。
男人站在马桶边,她就那样不躲不避地看着,忘了移开视线,眼神里透着清晨初醒的懵懂和茫然,尴尬来得后知后觉。
婚后住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且江言调去外地之前,他们也没有睡在一个房间。
江言倒是神情自然,余光瞟了眼她踩在深色防滑垫上的脚,白润脚趾嫩生生的:“虽然现在天气还很热,但早上凉,生理期更要注意,去把鞋穿上。”
林杏子的脑袋还处于待机状态,手扶着门,没吭声也没动,慢慢才反应过来。
哦,江言回海市了,昨晚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还做了点什么。
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裙手感极好,细细的吊带滑到肩膀下面,江言走过去,手指勾着吊带往上拉,又顺手捏了下她的脸。
“还没醒?”
林杏子意识回笼,视线慢腾腾地挪到男人那只好看的手上:“你是不是……没洗手?”
江言:“……”
“洗了,”他把拖鞋拿到林杏子脚边,扶着她穿好,“去刷牙,水给你接好了。”
林杏子站在镜子前洗漱,不自觉地笑出声。
离婚的事先往后放放,她好像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林杏子不会做饭,习惯性地想点外卖,江言挂好警服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走近了才知道她是在点外卖。
“急着出门吗?不着急就等半个小时,我给你做。”
“急……”林杏子想了想,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倒是不怎么急。”
她早就吃腻了附近的外卖。
江言今天也没有别的安排:“那就等一会儿,喝咖啡还是喝牛奶?”
“咖啡。”
林杏子虽然不下厨,但家里厨具都齐全,李青偶尔看不过去了也会过来给她做顿饭,粮油米面调料这些也都有。
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哪哪儿都顺眼,冰箱里只有水果酒饮,江言用牛奶简单煮了锅粥,林杏子都觉得比外卖好吃多了。
她一个人住,如果不叫家政来家里打扫,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昨晚她把逛街买的东西带回来后也是随手一放,只是洗个澡的时间,他就把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还有那套警服,她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是按照季节颜色品牌依次挂好的,他把警服和几套衣服挂进去,跟她的衣服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却也丝毫不显违和,似乎这才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
林杏子又想起昨天在商场看到的那套衣服,结账前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江言穿什么尺码就没买,换衣服的时候就趁江言不注意去翻衣柜。
江言突然开门进来:“找什么?”
林杏子连忙把他的衬衫塞进衣柜:“有条裙子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找了两遍都没找到,本来今天想穿的。”
“什么样的?”
“就是一条黑色的短裙,吊牌还没拆。”
江言走过去,衣柜里还很整齐,不像被她翻过两遍的样子:“先穿别的,晚上我帮你找。”
“好吧,”林杏子随便拿了一套换上,回头看见江言手里拿着车钥匙,“你要送我啊?”
“难得有机会,我当然要表现一下。”
“我有司机。”
“知道你有,”他挑眉,“我不会比陈助理开得差。”
林杏子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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