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开封夜遇不平事,茶楼侠义显锋芒
开封城内,虽仍有流民穿梭于街巷之间,可相较于朱慈烺和崇祯沿途所见的其他州府,情况已然好了许多。几处施粥点前,流民们有序地排队领取稀粥,热气腾腾的粥香弥漫在空气中,多少驱散了些灾年的绝望。街巷之中,虽偶有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屋檐下,却并未见到横陈街头的饿死之人。并非开封城内无人饿死,只是在施粥的救济下,惨状被尽可能地掩盖,至少从表面上看,多了几分生机。
这样的景象,让连日来心情沉重的崇祯终于松了口气。当晚在酒店歇息时,他甚至破例喝了几杯酒,在王承恩的悉心服侍下,早早便睡下了。朱慈烺原本还担心皇帝老子经不住一路舟车劳顿,如今见他神色舒展,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他清楚,这一路行程之所以顺畅,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马车上安装的橡胶轮胎。这种穿越前的常见发明,在明末的颠簸道路上,极大地减轻了颠簸之苦,让崇祯的身体得以承受。
朱慈烺向来没有晚睡的习惯。待崇祯歇息后,他换上一身便服,带着岳洋、周遇吉,以及贴身侍卫满义等八人,悄然走出了酒店,想要趁着夜色,看看开封城的真实模样。
夜色中的开封城, 寂静无声,只有零星的灯火点缀在黑暗中。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唯有街边的屋檐下,横七竖八地睡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裹着破旧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与这片凄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中心的烟花柳巷一带,却依旧热闹非凡。隐约能听到丝竹之声从青楼楚馆中传出,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身着锦袍的文人,摇着折扇,醉醺醺地穿梭其中,脸上满是奢靡之色。
岳洋四下观察着这截然不同的景象,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道:“没想到开封府的有钱人还是这么多!你看那些文人士绅,吃香的喝辣的,哪管外面流民的死活?他们和百姓,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周遇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文人在咱们大明的地位太高了,他们向来自诩‘与皇帝共天下’,就算天下大乱,他们也能凭借身份地位,过得逍遥自在。”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朱慈烺耳中。他看着那片灯火辉煌的烟花柳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哼一声说道:“外面饿殍遍野,百姓们连草根树皮都吃不饱,这些文人却还像往常一样吃喝玩乐,毫无家国之忧。靠这样的人治理国家,简直就是扯蛋!大明,早就到了该彻底改变的时候了!”
说话间,一行人路过一家茶楼。此时的茶楼依旧灯火通明,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显然还有不少客人。朱慈烺停下脚步,对身边众人说道:“走,上去喝杯茶,顺便听听这些‘有钱人’,平日里都在谈论些什么。”
岳洋和周遇吉立即会意,一前一后护在朱慈烺身旁,满义等人则紧随其后,一行人快步走进茶楼,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不算太大,摆放着五张桌子,此刻只有两张桌子旁坐了人。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身着绸缎、气质沉稳的商贾模样之人;另一张桌子旁,则坐着三个头戴方巾、手持折扇的文人,正摇头晃脑地谈论着诗词歌赋。
朱慈烺对明末的文人本就没什么好感,不愿与他们靠近,便带着众人,在两个商贾旁边的空桌落座。他倒要听听,这些商贾在灾年之中,是否在趁机大发国难财。
落座后,朱慈烺示意其他人也各自坐下。此次出来是微服私访,没必要摆出朝堂上的仪仗,太过张扬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周遇吉和岳洋不敢怠慢,急忙在朱慈烺对面坐下,满义等侍卫则在旁边的空桌旁落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茶楼老板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说道:“欢迎各位客官光临!本店有龙井、碧螺春、铁观音、大红袍等上好的茶叶,不知各位客官想喝点什么?”
不等老板把茶叶品种介绍完,朱慈烺便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多介绍了,每桌来两壶龙井即可。”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人这就去准备!”老板连忙应下,转身快步走向后厨,生怕怠慢了这些看起来身份不凡的客人。
朱慈烺年纪尚轻,身边跟着的又多是身材魁梧的武夫,满义等人更是常年习武,身上带着一股江湖气。他们对喝茶本就没什么讲究,此刻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能有两壶好酒,远比这清淡的茶水过瘾。在他们看来,这喝茶的雅事,实在不如喝酒来得痛快,活脱脱一副“泥腿子”不识风雅的模样。
就在众人等候茶水之际,旁边桌的两个商贾压低了声音,开始交谈起来。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商贾,对着对面的中年商人拱手说道:“沈老板真是大善人啊!自愿拿出私产,搭建了这么多粥棚为流民施粥,这份胸襟和魄力,小弟实在佩服!今天小弟以茶代酒,敬沈老板一杯!对了,沈老板常年往来于南洋和大明之间,下次出海的时候,不知能否带上小弟,让小弟也长长见识,做些海外的生意?”
中年商人微微一笑,语气谦和地说道:“陈老弟过奖了。身为大明的子民,看到家乡的乡亲遭遇灾难,尽一点微薄之力,实在是分内之事,不值一提。至于出海的事情,若是老弟真有兴趣,等这次灾情稍有缓解,咱们再慢慢商议。”
朱慈烺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从他们的交谈中,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个被称作“沈老板”的中年商人,极有可能就是在开封府为百姓施粥的“大善人”沈千万!
朱慈烺心中顿时一喜。他原本还打算等处理完开封的灾情后,专门找时间去拜访沈千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家茶楼里偶遇。他一边端起茶杯,慢慢品着刚送上来的龙井,一边继续侧耳倾听二人的谈话,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沈千万的信息。
从二人的交谈中,朱慈烺渐渐得知,这个沈千万不仅是个乐善好施的商贾,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海商。他常年驾驶商船,往来于大明与南洋各国之间,将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运往南洋,再将南洋的香料、珠宝、象牙等特产运回大明贩卖,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得知沈千万竟然经常前往东南亚地区,朱慈烺心中顿时生出了与他深入交谈的想法。要知道,明末的海外贸易潜力巨大,若是能借助沈千万这样的海商,扩大大明与南洋的贸易往来,不仅能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还能为灾区的百姓寻找更多的生计,甚至有可能为推广红薯、土豆等高产作物寻找新的渠道。
可就在朱慈烺准备起身,主动与沈千万打招呼的时候,茶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丁,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眼神轻佻的年轻人走了上来。这个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几分傲慢,尤其是他那双斗鸡眼,更是让人印象深刻。从他的衣着打扮和神态来看,绝对是个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
年轻人一上二楼,目光便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当他看到沈千万时,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快步走到沈千万的桌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哈哈哈!沈老板,可让本少好找啊!”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只是抿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满脸嫌弃地说道,“听说你最近在开封城里大出风头,又是施粥又是救灾的,倒是成了人人称赞的‘大善人’!不过本少最近手头有些紧,天天去怡春楼花销也大,不知沈老板是否能‘救济救济’本少,借点银子花花?”
这番话,说得毫不掩饰,分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在这样的公开场合,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朱慈烺听了之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看向年轻人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是这个纨绔子弟做得太过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敬畏。
沈千万听到年轻人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年轻人面前,语气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刘少啊!您手头紧,派人跟在下说一声就行了,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快请坐,快请坐!这点银子,您先拿去用,不够的话再跟在下说。”
刘少看到沈千万如此识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嘿嘿笑道:“嘿嘿嘿,还是沈老板懂规矩!不过本少可不爱喝这破茶,还是怡春楼的姑娘和美酒更对本少的胃口!”
说着,刘少伸手就要去接沈千万递过来的银票。可当他看清银票上的数额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随手将银票扔到了沈千万的脸上,怒声呵斥道:“沈千万!你当本少是要饭的吗?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就想打发本少?你在城外施粥救灾,前前后后至少拿出了几万两银子吧?别以为你做了点好事,就能在河南地界上为所欲为!不想在河南混了是吧?”
刘少的话音刚落,那张被他扔出去的银票,恰好被一阵风吹得飘了起来,径直落在了朱慈烺他们的桌子上。岳洋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银票抓在了手中,摊开一看,果然是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
沈千万被刘少当众羞辱,心中虽然极为不爽,却也知道刘少的背景不简单。刘少的父亲是河南的按察使,在地方上权势滔天,他一个商人,根本得罪不起。无奈之下,沈千万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再次陪笑道:“刘少,您误会了!不是在下吝啬,实在是最近的银子几乎都用在为百姓施粥上了,眼下确实只有这么多。要不您看这样,明天在下亲自登门拜访,一定给您补上,您看如何?”
刘少见沈千万服软,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冷冷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岳洋手中的银票上,顿时眼睛一瞪,快步走到岳洋面前,语气蛮横地说道:“喂!你小子,把银票给本少拿过来!竟然敢私拿本少的银票,你们的胆子可真肥啊!不仅要把银票还给本少,还要加上五两银子的利息,少一文都不行!”
岳洋本就对这个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此刻听到他如此嚣张的话,顿时忍不住嘿嘿冷笑起来:“笑话!这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谁捡到就是谁的,凭什么要给你?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别在这里碍眼!”
刘少在河南地界上横行霸道多年,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听到岳洋的话,他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两个家丁吼道:“给本少揍他!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断腿,让他知道本少的厉害!”
两个家丁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刘少的命令,顿时凶相毕露,握紧拳头,就要朝着岳洋扑过来。
沈千万见状,顿时大吃一惊。他深知刘少的家丁下手狠毒,岳洋虽然看起来身材魁梧,可毕竟是外地人,未必知道刘少的厉害,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岳洋恐怕会吃大亏,甚至有可能被打死在茶楼里。情急之下,沈千万连忙起身,挡在岳洋和家丁之间,对着刘少劝解道:“刘少,您消消火,千万别动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兄弟,麻烦你把银票还给刘少吧,今天各位的消费,都算在在下的账上,就当是在下给各位赔罪了,您看如何?”
刘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从岳洋等人身上再捞点油水,没想到沈千万竟然出来捣乱,破坏他的好事。他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推开沈千万,厉声喝道:“你给本少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再多管闲事,本少连你一起揍!”
沈千万被刘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两个家丁趁机冲了上来,抡起拳头,狠狠朝着岳洋的胸口打去。他们常年跟着刘少欺压百姓,下手又快又狠,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
可岳洋毕竟是锦衣卫的高手,常年习武,身手远超常人。就在两个家丁的拳头即将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岳洋突然猛地起身,双腿快速踢出,动作快如闪电。
“嘭!嘭!”
只听两声闷响,两个家丁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岳洋一脚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茶楼的墙壁上,随后又跌落在地,痛得龇牙咧嘴,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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